阿木带来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在河谷核心层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东面来的陌生旅人?在这个敏感时期,任何外来者都值得高度警惕。
“可看清他们的具体装扮、器械和人数?”龙天刚沉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大黑也抬起头,熔金瞳孔中闪过一丝警觉。
“距离尚远,看不太真切。”阿木仔细回忆,“约莫十人左右,衣着不像我们常见的粗布或皮甲,更像是某种……质地细密、裁剪利落的灰色或褐色短袍,行动间颇为干练。携带的器械也奇怪,有像是用来测量角度的金属架子,有长筒状的玩意对着远方看,还有些折叠的铲镐之类,不像是军队,倒像是……工匠?或者探矿的?”
工匠?探矿?龙天刚眉头微蹙。河谷东面,是连绵的未知山脉和人迹罕至的丘陵地带。这些人出现在那里,目的绝不简单。
“继续监视,保持距离,不要打草惊蛇。”龙天刚下令,“摸清他们的行进路线和真实意图。阿勇,加派一组暗哨,沿东面山脊布防,确保河谷不会暴露在对方视线内。李大哥,外围岗哨暂时转入隐蔽状态。”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河谷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悄然收缩了爪牙,暗中注视着不速之客的动向。
接下来的两天,侦察小队不断传回消息。那队旅人行进速度不快,确实一直在沿途勘测地形、记录植被、甚至取样土壤岩石,行为模式极像专业的勘探队。他们纪律严明,营地整洁,夜晚有固定岗哨,显示出良好的素养。最关键的是,他们的方向虽然大致朝向河谷,却并非直线逼近,更像是在进行区域性的普查。
“龙大哥,他们似乎……并不知道河谷的具体位置?”阿勇根据情报分析道,“更像是在进行一片区域的资源调查。”
这个判断让众人稍稍松了口气,但疑虑未消。如果真是勘探队,他们隶属于哪个势力?目的何在?
第三日黄昏,最新的消息让议事厅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龙大哥!那队旅人今日勘测到了东面三十里外的‘哑口’,那里是进入我们河谷盆地的最后一道山隘!他们……他们在哑口高处停留了很久,那个用长筒看东西的人,似乎……似乎已经发现了我们河谷的炊烟和开垦的痕迹!”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河谷如今的规模,炊烟和开垦的田地,在近距离高处很难完全隐藏。
“他们有何反应?”龙天刚冷静地问。
“似乎很惊讶,立刻聚在一起商议了许久,随后便后退五里,在一处易守难攻的小山丘上扎营,戒备明显加强了。但没有立刻靠近,也没有撤离的迹象。”
谨慎,观察。这队旅人的反应,不像怀有 immediate 恶意,但也绝非友好。
“看来,避不开了。”龙天刚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发现了,一味隐藏反而显得心虚。明日,我亲自带人,去会一会他们。”
“太冒险了!”韩郎中立刻反对,“对方底细不明,万一有诈……”
“正因底细不明,才要主动接触。”龙天刚道,“被动等待,只会让对方有更多时间准备,或引来更多不必要的猜疑。我们示之以诚,但也要显之以威。阿勇,选二十名最精悍的队员随行。李大哥,河谷防御交由你全权负责,一级戒备。大黑,你跟我一起去。”
大黑低吼一声,站到龙天刚身边,威猛的身形和熔金瞳孔自带强大的威慑力。
次日清晨,龙天刚带着二十名精锐护卫,以及如同守护神般的大黑,离开河谷,向着东面哑口方向而去。他没有隐藏行踪,队伍旗帜鲜明,甲胄齐全,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也展现出开放接触的姿态。
距离对方营地还有一里地,对方显然也已发现了他们。营地中一阵骚动,十名旅人迅速在营地前列队,放下了手中的测量器械,手按在了腰间的短刃或背后的奇怪棍状物(像是弩,但结构更精巧)上,神色警惕,却并未显露敌意。
龙天刚抬手,示意队伍在百步外停下。他独自带着大黑,向前走了几十步,目光平静地扫过对方。
离得近了,看得更清楚。这十人果然是统一的灰色短袍,材质似麻似革,行动便利。为首一人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儒雅,眼神却锐利沉稳,皮肤是常经风霜的古铜色,双手骨节粗大,似是常年操持工具。他身边站着一位年轻人,正手持那个长筒(龙天刚认出,这极可能是传说中的“千里镜”)观察着河谷方向,脸上难掩震惊之色。
“诸位,从何而来?到此荒山野岭,所为何事?”龙天刚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那为首的中年人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动作不卑不亢,口音略带异域腔调,但言语清晰:“在下林清远,乃‘博物学会’勘探师。携弟子与助手游历四方,勘测地理,记录物产,并无恶意。误入贵宝地,惊扰之处,还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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