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神火”犹在燃烧。
那白金色的火柱虽已熄灭,但炉膛内残留的恐怖高温,依旧让空气扭曲。
鬼面总统领早已消失在了暗道的尽头,他将带着这个能“熔化寒铁”的神迹,奔赴蜀中,去见建王。
而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风九爷还跪在地上,这位临安的地下“煤炭之王”,此刻抖如糠筛,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熔……熔铁了……)
(那不是火神……那是……那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啊!)
韩诚和独臂也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他们心中的震撼,丝毫不比风九爷少。
(郎君……郎君留下的这张牌……何止是黄金万两……这,这是……灭国神器!!)
“呼……”
台阶上,沈妤,这位“新王”,终于在极度的紧绷后,松开了那只紧握的拳头。
她,赢了。
赢得比她想象中还要彻底。
柳月娘不仅会送钱,还会拼了命地送钱、送军火!
“大……大管家……”
韩诚艰难地抬起头,声音沙哑:“那……那总统领他……”
“他会回来的。”
沈妤的声音很轻,很疲惫。她知道,从今天起,柳月娘和建王,将会成为鬼宅最疯狂的“输血者”。
“韩诚。”
“小的在!”
“风九爷。”
“在!小……小人在!” 风九爷猛地磕头!
“鲁老丈!”
“老奴在!!”
沈妤的目光,扫过这三位——“武”、“商”、“匠”的统领。
“——都起来吧。”
三人如蒙大赦,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韩诚。”
“在!”
“炼钢之事,列为最高机密!除你我三人,和鲁老丈的亲传弟子外,任何人,敢窥探后院高炉者……”
沈妤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杀无赦!”
“遵命!!” 韩诚凛然道。
“风九爷。”
“在!在!”
“今日之事,你看到了,也听到了。” 沈妤冷冷地看着他,“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黑风’上下,但凡有一人敢泄露‘鬼宅’能‘熔铁’二字……”
“大管家放心!!” 风九爷扑通一声又跪下了,赌咒发誓,“风九以项上人头担保!不!风九以‘黑风’上下九百七十三口人命担保!谁敢多嘴,不用您动手,风九亲手……活剐了他!!”
“很好。”
沈妤点了点头。
她知道,这根“胡萝卜”和“大棒”,已经彻底收服了这条地头蛇。
“去吧。”
“——去,履行你‘总管事’的职责。”
“——去,把‘民用煤’的原料……给我拉满后院!”
“是!是!是!” 风九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后院,终于只剩下了自己人。
“大管家……”
韩诚和鲁通走上前,看着沈妤那张惨白如纸、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脸。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忽然……
“噗通!”
——两位统领,竟再次,单膝跪地!
“你们?!” 沈妤一惊,“快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大管家!”
韩诚,这个铁血的汉子,眼中满是狂热的崇拜!
“昨日,韩诚领命,是为郎君!”
“今日!”
“——韩诚,是心服口服……为您!!”
鬼手鲁也重重磕头:
“郎君是神!而您……大管家!”
“——您,是让神迹……降临人间的王!!”
“老奴……服了!!”
“……”
沈妤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武”与“匠”。
她,再也撑不住了。
那股硬提起来的王霸之气,在“自己人”的效忠面前,瞬间瓦解。
“阿兄……”
她的眼泪,决堤而下。
她,转过身,踉踉跄跄地,跑向了那间她守护了三天三夜的卧房。
她,要把这一切……
告诉那个,还在沉睡的“王”。
……
卧房内。
依旧安静。
季怀坐在角落的阴影里,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但他那只干瘦的手,还搭在沈惟的手腕上,监测着那平稳的心跳。
沈妤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她,没有惊动季怀。
她,只是搬了个小凳,坐在了床边。
就像三天前,阿兄还没倒下时一样。
她,握住了阿兄那只“脱胎换骨”后、温暖如玉的手。
“阿兄。”
她,把脸颊,轻轻贴在阿兄的手背上。
“你听到了吗?”
“鲁老丈的炉火……在响。”
“韩诚的操练声……也在响。”
她,笑了。
那,是她这五天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阿兄,你看到了吗?”
“韩诚……他穿着你的官袍,真的拿回了‘专营权’。”
“风九爷……那个‘黑风’的头子,他刚刚跪下了,他现在是我们的‘总销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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