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沙镇的风,裹着砂砾,刮得人脸颊生疼。
明瑞立在镇口的老榆树下,青布长衫上沾着细碎的沙粒,他抬手掸了掸,目光望向西北方。那里是一片连绵的黑松林,林后便是幽冥教的地界。三日前,落沙镇的张老汉哭着跪在他的破屋前,说自己六岁的孙儿被一伙黑衣蒙面人掳走,临走时只留下一枚刻着骷髅的黑木令牌——那是幽冥教的信物。
这些日子,方圆百里的村落接连丢了孩子,少则一两日,多则半月,从未有一个能活着回来。明瑞攥紧了腰间的佩剑,剑鞘上的铜环被他捏得发烫。他本是云游的散修,路过落沙镇时因伤滞留,原想伤愈便走,可当他看到那些失了孩子的父母眼中的绝望,便再也迈不动脚步。
幽冥教盘踞在黑松林深处的幽冥谷,谷口常年弥漫着黑色瘴气,寻常修士进去,不出半炷香便会被瘴气蚀骨而亡。明瑞从怀中摸出一枚晶莹的玉符,那是他早年偶得的避瘴符,能护持周身半个时辰。他将玉符贴在眉心,霎时,一道淡青色的光晕自眉心散开,将周身的风沙隔绝在外。
深吸一口气,明瑞提步踏入黑松林。
林间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听不见,只有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格外刺耳。越往深处走,空气越是阴冷,腐臭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血腥气,钻入鼻腔。明瑞的眉头皱得更紧,他能感觉到,四周的阴气越来越重,甚至有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正顺着他的衣角往身上缠。
“嗤——”
避瘴符的青光微微闪烁,将那些黑气尽数弹开。明瑞脚步不停,循着阴气最浓郁的方向而去。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豁然开朗,一座黑沉沉的巨大山门出现在眼前。山门由墨色巨石砌成,顶端雕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幽冥兽,兽口大张,仿佛要将一切吞噬。山门之上,三个血色大字狰狞可怖——幽冥教。
山门两侧,守着两个黑衣教徒,他们面色惨白,双目无神,腰间的弯刀上凝结着暗红色的血痂。明瑞身形一晃,如一道青烟般掠过山门,那两个教徒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便已倒地不起,脖颈处多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穿过山门,便是幽冥教的总坛。坛内建筑皆是黑瓦灰墙,檐角悬挂着黑色的招魂幡,风一吹,幡旗猎猎作响,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明瑞敛住气息,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殿宇之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的灵力波动,正从总坛中央的幽冥殿传来,那灵力阴寒至极,带着一股吞噬一切的霸道。
那定是幽冥教主。
明瑞的脚步顿在一处偏殿外,偏殿的门窗紧闭,却隐隐传来孩童的啜泣声。他心中一紧,指尖凝起一道灵力,轻轻一点,那紧闭的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透过门缝望去,眼前的景象让明瑞的瞳孔骤然收缩。
偏殿内,数十个孩童被铁链锁在冰冷的石柱上,他们个个面黄肌瘦,双目凹陷,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最可怕的是,每个孩童的眉心,都插着一根黑色的骨针,骨针上萦绕着淡淡的黑气,正源源不断地从孩童们的体内,抽取着什么。
孩童们的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他们的小脸毫无血色,有的已经昏死过去,有的还在低声啜泣,哭声细若蚊蚋,听着让人心头发紧。
“嘿嘿……这些娃娃的灵气,可真是纯净啊……”
一道阴恻恻的笑声,从偏殿深处传来。明瑞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袍的枯瘦老者,正坐在一张白骨打造的宝座上。老者面色蜡黄,眼窝深陷,一双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的手掌摊开,一团黑色的雾气在掌心盘旋,雾气中,隐隐有无数细小的灵光闪烁——那分明是孩童们的灵气!
此人,便是幽冥教主。
“教主英明!这些娃娃都是精挑细选的灵根苗子,若是将他们的灵气尽数抽干,教主的幽冥大法,定能突破至化境!”一个黑衣教徒谄媚地说道。
幽冥教主桀桀怪笑,手掌猛地一攥,那团黑色雾气便被他吸入体内。霎时间,他周身的黑气暴涨,殿内的温度骤降,连石柱上的铁链,都凝结出了一层白霜。
“再等等……再等三日……待我将这些娃娃的灵气尽数炼化,届时,整个沧澜郡,都将是我幽冥教的天下!”幽冥教主的声音,带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
躲在门外的明瑞,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来。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推门而入,青衫翻飞,如一道惊雷般扑向幽冥教主。
“大胆狂徒!竟敢闯我幽冥教!”幽冥教主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来,掌心黑气翻涌,化作一只巨大的鬼爪,朝着明瑞抓来。
鬼爪未至,阴寒的劲风已扑面而来,殿内的石柱上,瞬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明瑞眼神一凛,腰间佩剑出鞘,一道清亮的剑光划破殿内的阴霾。
“铛——”
剑光与鬼爪相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明瑞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手臂一阵发麻,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而幽冥教主也被剑光震得气血翻涌,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明瑞,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你是何人?竟敢坏我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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