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现在,也的确只有这群朋友们会在意她,在意她何时能醒
可我们要相信她,她不能的…不是嘛″
这是林应第一次动摇,他甚至想,思怡这次真的和他一样也好,他想带她一起走,带她一起逃″,他不敢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了
…
病房里,林应卸下了一切伪装,稳稳握住了思怡极尽冰凉的手
“小怡,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他又在自说自话了。
思怡能感觉到有人握着自己的手,指尖在微微颤抖。
“没有你,我怎么办…”
他在讲故事,讲小时候思怡总缠着他要听睡前故事的事。
讲思怡如何把草莓酱抹在他新买的白衬衫上,他气得想揍她,最后却叹了口气帮她擦嘴。
讲十三岁那年,他晦涩的告白前,紧张得整晚没睡。
“你说过,只要有我在,你就什么都不怕……”
林应的声音哽咽了,
“可你现在怎么先怕了?”
“林应……”
思怡想喊他,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你还记得吗?你说要在院子里种满向日葵,因为你是我们的小太阳啊……”
“你说等我们老了,就搬到海边去,每天看日出.…”
“记得嘛.….
眼泪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
思怡拼命地想睁开眼,想告诉林应她记得,她什么都记得。
可是她做不到了,也回应不了任何人了…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林应正坐在病床边替她擦手。
毛巾蘸了温水,顺着她的指尖轻轻打转,他的动作很温柔,她身上的一根毛他都不舍得伤到。
窗外的梧桐叶黄了又落,日历撕了一页又一页,距离那场“意外”,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思怡,你还记得吗?”
林应把思怡的手贴在他唇边,温热的呼吸透过指缝渗进来,
“你说过,只要林应的.……”
她的指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像一截失去温度的玉。
林应喉结滚动了一下,把脸彻底埋进她掌心,声音闷闷的:
“已经这么久……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醒过来?”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瘦了很多,下巴尖得更硌人,眼窝深陷,只有盯着她时,那双眼睛才会泛起一点微光,像濒死的星火。
每天早上,林应会用温水帮她擦脸,替她翻身子,然后坐在床边讲她们小时候的事。
讲她九岁那年偷爬果树摔下来,他背着她跑了三公里去找医生;
讲十二岁干妈走后,她发着高烧喊“妈妈”,他守在床边替她擦了整夜的汗;
讲十三岁那个夏天,讲他们的点点滴滴…
“你那时候字写得真丑。”
林应还是忍不住低笑出声,想起她给他写的第一首诗,诗名便是我的那个他″,
指明星总会出现,而那个他也是
林应的笑声里带着哭腔,像他这个人,一点也不纯粹
“可我还偷藏了很多年,指明星永远都不会消失”
他替思怡按摩着僵硬的四肢
“医生说多活动活动好,”
他划过她手腕上那道疤痕
“你看,这里的疤都淡了,你是不是也该醒了?”
这是林应最近的常态,没事就对着床上的人自说自话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张沐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林应。”
林应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转回来盯着思怡,
:“有什么消息吗?”
张沐没说话,只是把文件放在床头柜上,站在床边更沉默了
他的目光扫过“植物人倾向评估”几个字上,手指无意识攥紧了思怡的手。
一滴温热的泪无声息便落在了思怡手背上。是林应的眼泪
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她不能,她不能的,不能就这样丢下了他,丢下了他们
可那床上的人儿偏就生了他的气了,不想回应他了,也没力气回应他了
那不愿睁开的眼,都在无声告诉着他
放弃吧,林应,放弃吧″…
那天下午,思怡的手指突然的蜷缩了一下。
林应便立即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抬头,紧紧盯住她
“思怡!你是不是听到我说话了?”
他把脸凑得更近,呼吸都带着颤抖,
“再动一下给我看看,好不好?”
思怡的手指却没有再动,但他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因为她刚刚握住了他的手
“张沐!她动了!她刚刚动了!”
他激动的回头朝门口喊
张沐匆匆跑进来,看到监护仪上略微波动的曲线,眼底也闪过一丝欣喜。
“我去叫医生!”
林应的目光转回来,死死的盯着思怡,像是要在上面看出花来。
他一遍遍地叫她的名字,指尖反复摩挲着她的指腹,直到医生进来才稍稍后退。
“病人出现了自主反应,是好迹象。”
医生检查完,摘下听诊器,
“但意识还没清醒,家属要有些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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