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进入第三天,赤岩部落彻底改变了进攻策略。他们放弃了代价惨重的正面冲锋,转而利用人数优势,以投石索和几架简陋的原始投石机为武器,对岩山部落展开昼夜不停的“石雨”轰击。
“砰!轰!”
沉重的石块呼啸着砸向木栅栏,每一次撞击都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原本坚固的栅栏开始布满裂痕,多处立柱出现松动,甚至有整段围栏被砸得向内倾斜。更致命的是,部分石块越过栅栏,落在部落内部,砸塌了几间靠近前沿的屋舍屋顶,飞溅的木屑和碎石伤及了躲避不及的妇孺。
虽未造成大规模伤亡,但这种持续不断、无法有效反击的被动挨打,正一点点磨蚀着守军的士气。猎人们被迫长时间蜷缩在掩体后,弓箭反击变得零星而无力;部落里的老人和孩子缩在洞穴深处,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撞击声,脸上满是恐惧。绝望的气息,如同浓雾般在部落上空弥漫。
更糟的是,赤岩已找到破解“水龙”的办法。他们将厚重兽皮浸透水,覆盖在木盾上组成“湿皮盾阵”,投石手躲在盾阵后推进,沸水喷射落在湿皮上,很快便失去热度,威慑力大打折扣。岩山赖以支撑的防御手段,正被一步步瓦解。
“不能再等了!”磐一拳砸在指挥台的木栏上,本就布满裂痕的木栏瞬间崩开几道细纹,“等栅栏被砸烂,我们只能和他们肉搏,到时候全族都得死!”
他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林岩,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让我带人冲出去!烧了他们的投石机和投石索,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为部落争取时间!”
林岩脸色凝重如铁。他比谁都清楚局势危急,可赤岩兵力数倍于己,正面冲锋与自杀无异。“他们有盾阵掩护,你怎么突破?”
“用火!”磐眼底燃起疯狂的光,“像夜袭黑石谷那样,做火罐!我们顶着石雨冲过去,点燃他们的器械!就算回不来,也能拖垮他们的节奏!”
这话落下,周围的猎人纷纷抬头,眼中闪过恐惧,却又很快被拼死一搏的狠厉取代。林岩看着众人的神情,知道士气已濒临崩溃——此刻,绝望中的奋起,或许是唯一能凝聚人心的办法。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冰冷的坚定:“好!但目标不是全毁投石机,那不可能。”他看向磐,语气郑重,“你带三十人,全配火罐和近战武器,只烧最靠前、威胁最大的三架投石机!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为修复栅栏争取时间!”
“我会让所有弓箭手全力掩护,记住,一击即走,你们的命,比任何器械都重要!”
命令下达,部落瞬间陷入紧张的忙碌。所有动物油脂、松脂被集中起来,灌入陶罐,塞进浸油麻布做引信;三十名自愿参战的猎人默默准备着,有人将火罐绑在腰间,有人反复检查铜矛的刃口,其中不乏上次分裂后留下的老兵,他们看着磐,眼神里满是追随的坚定。
栅栏上,所有能拉弓的人都拿起了武器,连星和几名后勤人员也加入其中,将剩余的箭矢堆在脚边。林岩亲自守在栅栏最大的缺口处,举起厚重的木盾,目光紧盯着前方的赤岩阵营。
“开闸!”磐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侧面的小门轰然拉开,三十道身影如脱缰的野马,嘶吼着冲了出去!他们分散成小队,无视头顶呼啸的石块,径直扑向赤岩的投石机阵地!
“放箭!全力掩护!”林岩嘶声怒吼。
栅栏上箭如雨下,虽多数被湿皮盾挡住,却也打乱了投石手的节奏,为冲锋队伍争取到了关键的几秒。赤岩显然没料到岩山会主动出击,阵型瞬间骚动,原本严密的盾阵出现缝隙。
磐一马当先,他没有急于用火罐,凭借惊人的速度和力量,如人形战车般撞翻拦路的盾手,手中铜矛闪电般刺出,直接贯穿一名投石机操作手的咽喉!鲜血喷溅在他脸上,更激起了他的凶性。
“烧!”他狂吼着,率先点燃腰间的火罐,奋力掷向投石机的木质支架。
其他猎人紧随其后,点燃的火罐如火焰流星,砸向投石机和下方的兽筋。陶罐碎裂,火焰瞬间窜起,舔舐着干燥的木材,浓烟滚滚升空!
“拦住他们!杀了这群疯子!”赤岩主将又惊又怒,嘶吼着下令。
大量赤岩战士从盾阵后涌出,朝着三十人的小队扑来。瞬间,栅栏外爆发了惨烈的白刃战,兵刃碰撞声、嘶吼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汇成血色的战歌。
磐如疯虎般厮杀,铜矛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起一片血花,可他身边的同伴也在飞速减少。一名猎人被数支长矛刺穿胸膛,他却死死抱住一名赤岩战士,将燃烧的火罐砸在对方背上,与敌人一同葬身火海;另一名猎人被石块砸中头颅,倒地前仍用尽最后力气,将火罐掷向最近的投石机。
火焰在赤岩阵中蔓延,点燃了三架投石机,也烧着了士兵的皮甲。混乱中,磐看到目标达成,沙哑地嘶吼:“撤退!向栅栏退!”
幸存的十几名猎人且战且退,朝着侧门拼命靠拢。栅栏上的弓箭手拼死射击,箭矢如飞蝗般压制追兵,为他们开辟出一条血路。
就在磐即将踏入侧门的瞬间,一道狂暴的身影冲破箭雨,轰然挡在他面前——赤岩主将!他脸上带着嗜血的狞笑,手中重型战斧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朝着磐的头颅狠狠劈下!
“磐!小心!”林岩在栅栏上看得真切,心脏骤然紧缩,嘶吼出声。
磐瞳孔骤缩,深知已避不开这致命一击。他猛地将手中断裂的铜矛向前掷出,试图干扰对方,同时身体向侧面拼命翻滚!
“噗嗤——!”
战斧擦着他的肋部劈过,瞬间带走大片皮肉,鲜血喷涌而出,甚至能看到森白的肋骨!巨大的力量将他掀飞,重重摔在泥地里,挣扎着难以起身。
“队长!”几名幸存的猎人目眦欲裂,就要回身救援。
“关门!快关门!”林岩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他知道,再迟疑,所有人都会死在门外。
沉重的侧门在幸存猎人的哭喊声中缓缓合拢,将浑身是血、生死未卜的磐,和那步步逼近的赤岩主将,彻底隔绝在门外。栅栏内,所有人都红着眼,死死盯着紧闭的木门,耳边仿佛还回荡着磐冲锋时的怒吼,空气里弥漫着血腥与绝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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