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的药香比白日更浓郁些,混着淡淡的药香,在暮色中氤氲开来。李华迈过门槛时,殿内烛火微微摇曳,映得榻上那人苍白的脸庞忽明忽暗。王立新紧随其后,目光落在达奚武身上,见他竟已睁开双眼,不由得愣了愣。
达奚武侧卧在榻上,胸口的纱布层层叠叠,被冷汗浸得有些发潮。他瞥见明黄色的衣角,挣扎着想要撑起上半身,喉间溢出一声沙哑的低唤:“圣……圣上……”
“行了,不必多礼。”李华抬手止住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伤成这样了,还讲究这些虚礼作甚。”他在榻边的椅子上坐下,指尖叩了叩扶手,目光锐利如刀,“你倒是真有种,挨了九刀还能活下来。和朕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找到那些被拐的妇孺的?”
达奚武长舒一口气,气息牵动伤口,疼得他眉头紧蹙,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缓了缓,声音断断续续,却条理清晰:“臣……臣从王二口中打探到,他见过九人中的两个,还见过他们的样貌;臣根据他们手指和牙齿泛黄,咬字重判断他们是西北逃役兵户;于是臣又去了兵部核查,将所有三十左右西北逃役军户的户籍样貌情况算都抄了下来;最后臣带着这些抄录的内容,去城隍庙找人,他们面对城隍爷,不敢不写真籍贯,加之,城隍庙内有为防止有人冒领,会记下那人的样貌,而且他还留下了认捐条,上面有他住所的地址。所以臣才找到了他。”
李华也缓缓颔首,脸上露出几分赞许之色。他原以为达奚武只是个空有为民之心,没有真本事的,如今看来是自己不识货。
“好。”李华起身,走到榻边,语气比先前温和了许多,“你立了大功,却遭人暗害,此事朕定会为你做主。”他转头对小太监道,“传朕旨意,达奚武此次查案有功,虽身受重伤,仍记头功。着太医院全力诊治,所需药材一概从御药房支取,不得有误。另外,赏银百两,绸缎百匹,以示嘉奖。”
达奚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挣扎着想要叩谢,却被李华按住。“不必多礼,安心养伤。”李华的声音带着安抚,却也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待你伤愈,朕还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做。”
达奚武心中一动,抬眸望向李华,见他眼神深邃,带着几分期许,便重重点头:“臣……臣定不负圣上所托。”
李华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了几句养伤的事宜,便带着王立新转身离去。走出偏殿时,夜色已深,凉风吹拂着宫灯,光影斑驳。李华扭头看向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算了,你去通知赵谨他们,让他们回来吧!是朕为难他们了,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人去做!这才是金科玉律。”
“是!奴婢遵命!”
...
诏狱深处,昏黄的油灯在石壁上投下扭曲的暗影,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呛得人鼻腔发紧。鞭子抽打肉体的脆响此起彼伏,在空旷的囚室内回荡,每一声都带着刺骨的力道,听得人心头发颤。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索元礼怒不可遏的吼声压过了鞭声,他刚休完病假回署,就被董平与厉允铭堵了个正着,得知小舅子郅都竟敢为了私怨,将达奚武的亲信高彪私自扣押,还动用私刑逼供,气得眼前发黑。他手中的皮鞭带着倒钩,一下下抽在郅都背上,打得他衣衫碎裂,血肉模糊,“这案子是圣上亲自下旨督办的要案!你竟敢公私不分,擅自动刑,你个畜牲,是想把我也拖下水吗?”
郅都被铁链锁在刑架上,头无力地耷拉着,嘴角溢着鲜血,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每挨一鞭,他的身体就剧烈抽搐一下,原本还算体面的官服早已被血浸透,黏在皮肉上,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只能不停求饶:“姐夫……姐夫饶命!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咳着血,声音断断续续,“高彪那厮……先前查案时羞辱我,我一时气不过才……才扣了他……我是郅家唯一的血脉啊姐夫,若是姐姐知道我出事,定会伤心欲绝的,你看在姐姐的份上,饶我这一次吧!”
索元礼手中的鞭子顿了顿,眼底的怒火依旧熊熊燃烧,却忍不住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董平与厉允铭。两人神色冷峻,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既没有劝阻,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只是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两位大人,”索元礼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对着两人拱手道,“郅都一时糊涂犯下大错,确实该打!但他终究是内子唯一的弟弟,也是郅家独苗,还望两位大人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能网开一面,在圣上面前多美言几句。”他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此事我已然知晓,定会给圣上一个交代。高彪如今何在?伤势如何?我这就命人将他好生医治,再亲自送回达奚大人身边赔罪。”
董平目光扫过瘫在地上的郅都,又转向身侧的厉允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世子去哪了?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世子去哪了?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