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屠三的声音在死寂的峭壁下回荡。
那双独眼里，映着墨宁轩月下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什么超乎理解的恐怖存在。
墨宁轩闻言，唇边的笑意未减分毫，反而更添了几分深意。
他缓步上前，青衫的下摆拂过沾着露水的草叶，悄然无声。
“是人是鬼，在于屠寨主心中如何看。”
他开口，声音清润平和，却像一把无形的锤子，重重敲在每个被俘土匪的心上。
“当你手持屠刀，视人命如草芥，在你眼中，那些哭喊求饶的百姓，与待宰的猪羊何异？那时，你可曾想过他们视你为人，还是视你为鬼？”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被藤蔓吊在半空，面无人色的悍匪，最终落回屠三那张扭曲的脸庞上。
“在我眼中，屠寨主是送上门来的劳力，是黑风寨的钱粮武备，是落雁谷未来安身立命的基石。你是人，是很有用的人。”
墨宁轩的语气坦诚得近乎残忍。
“至于我是人是鬼……重要吗？重要的是，从今往后，在落雁谷，我便是规矩。”
这番话，不带半点烟火气，却比任何威吓都来得更加撼动人心。
屠三彻底没了声息，那只独眼里最后的光彩也黯淡下去，只剩下空洞的绝望。
他不是败给了刀剑，不是败给了武力，而是败给了一种他从未理解过的、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的算计。
从头到尾，他就像一只被蛛网黏住的飞蛾，越是挣扎，就越是深陷其中。
而织网的那个人，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欣赏着他的徒劳。
“爹！”
正在此时，一阵略带喘息的呼喊从村子的方向传来。
墨怀鑫带着十几个手持棍棒农具的青壮，押着一群鼻青脸肿、垂头丧气的土匪，快步赶了过来。
火把的光亮驱散了峭壁下的部分阴影，也照亮了这边的景象。
当墨怀鑫和村民们看清峭壁下那如同神罚般的场景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十个黑风寨的精锐，包括那个凶神恶煞的独眼龙二当家，此刻都被粗壮的藤蔓捆成了粽子，一串串地吊在半空，随着夜风轻轻摇晃，偶尔发出一两声无意识的呻吟。
这景象的冲击力，远比村口那些陷阱带来的胜利更加震撼。
墨怀鑫快步走到墨宁轩身边，压低声音，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后怕。
“爹，都解决了。三十个土匪冲进村子，就被我们引进了陷阱区。绊马索、陷坑、加上滚木，当场就放倒了一大半。”
“剩下几个负隅顽抗的，也被我们人多给拿下了。咱们这边，就几个村民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
他说着，看了一眼被高高吊起的田一山，咂了咂嘴。
他原以为自己这边对付的是主力，没想到父亲这边才是真正的雷霆手段。
墨宁轩赞许地点点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做得很好。第一次临阵，能做到这一步，远超我的预期。”
简单的夸奖让墨怀鑫胸膛一挺，之前所有的紧张和疲惫都一扫而空。
墨宁轩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被青壮们推搡出来的两个人身上。
那正是张二狗和赵麻子。
两人此刻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脸上又是泥又是血，早已没了告密时的得意，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惶恐和看见墨宁轩时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在村口混战时，被田二嫌弃碍事，一脚踹到了队伍后面。
结果黑风寨的人纷纷落入陷阱，他们俩反而因为跑得慢，只是被滚木擦伤，侥幸没掉进坑里，最后被冲上来的村民们一顿乱棍打翻在地，活捉了过来。
“墨……墨先生……”
张二狗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拼命磕头.
“我们错了，我们是猪油蒙了心，是黑风寨那帮天杀的逼我们的啊！求墨先生饶我们一条狗命！”
赵麻子也是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求饶。
墨宁轩没有理会他们的求饶，只是对墨怀鑫吩咐道。
“把黑风寨的人都绑结实了，嘴也堵上，先关到村里的空置木屋里。这两个……单独看押。”
“是！”
墨怀鑫领命，立刻指挥着青壮们行动起来。
很快，土匪们被一一从藤蔓上解下，粗暴地捆绑起来。
田一山被放下来时，已经悠悠转醒，他看着周围的情景，看着完好无损的墨宁轩，再看看彻底失魂落魄的大当家屠三。
独眼里充满了血丝，却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盯着墨宁轩，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骨头里。
屠三被两个青壮架着，他已经放弃了抵抗，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
路过墨宁轩身边时，他忽然停下，用嘶哑的嗓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分兵的？”
这是他最后的执念。他自以为得计的“声东击西”，结果却像是主动把脖子伸进了两个不同的绞索里。
墨宁舟侧过头，看着他，笑容依旧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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