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宁轩的话音仿佛带着某种预言，刚一落下，院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墨家众人瞬间静了下来，齐齐对视一眼。
墨怀鑫噌地一下站起，压低声音道。
“我去开门！”
“等等。”
墨宁轩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则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茶水，慢悠悠地品了一口，眼神平静无波。
“让他等着。”
墨怀鑫一愣，旋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这是下马威！
他重新坐下，腰杆挺得笔直，学着父亲的样子，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高深莫测。
院门外，敲门声又响了两次，见里面毫无动静，便停了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对峙。
过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久到外面的脚步声都开始有些细微的挪动时，墨宁轩才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鑫哥儿，去开门吧。”
“是，父亲！”
墨怀鑫沉声应下，大步流星地走到院门后，猛地拉开了门栓。
门外，月光勾勒出几道魁梧的身影。
为首的正是屠三，他那张狰狞的刀疤脸在月色下更显阴森。
他身后，几个黑风寨的喽啰手按刀柄，神色警惕。
看到门突然打开，屠三的眼神微微一缩，但立刻又换上了一副咧嘴的笑容。
“屠寨主，真是稀客。”
墨怀鑫站在门内，身形笔挺，模仿着父亲那不卑不亢的语调，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少年人的锐气。
屠三的目光在墨怀鑫身上停顿了一瞬，笑道。
“小公子客气了。屠某不请自来，是特地来拜访墨先生的。”
“请。”
墨怀鑫侧身，让出通路。
屠三大步踏入，目光如鹰隼般迅速扫过院内每一个角落，最后定格在灯火通明的堂屋里，那个安然端坐的儒雅身影上。
“墨先生，深夜叨扰，还望见谅。”
屠三抱拳，声音洪亮。
墨宁轩缓缓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屠寨主客气，请坐。”
两人分宾主落座。
屠三带来的喽啰很有眼色，老老实实地站在院中，不敢踏入堂屋半步。
杨淑玉端上新沏的热茶，对着屠三福了一福，便带着几个孩子退入了里屋。
一时间，堂屋里只剩下墨宁轩、殷素和屠三三人。
气氛微妙而紧绷。
屠三端起茶杯，滚烫的茶水他只抿了一口便放下，似乎没什么耐心，直接开门见山。
“墨先生，屠某是个粗人，不爱绕弯子。今天来，是有事相求。”
墨宁轩神色平静，抬眼看他。
“屠寨主请讲。”
“是这样。”
屠三身体微微前倾，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
“今天一早，我那山寨里就传开了，说这峭壁下的水源出了天大的异象。”
“一夜之间，长满了会动的藤蔓荆棘，吓得不少人屁滚尿流。屠某心里实在好奇，所以特来请教墨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的话说是请教，眼神却像刀子一样。
墨宁轩闻言，竟低低笑了一声。
“屠寨主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不瞒墨先生，这落雁谷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屠某的耳朵。”
屠三毫不掩饰自己的监控，话语里的威胁意味十足。
“只是这事太过蹊跷，堪称神鬼莫测。屠某实在想不明白，还请墨先生解惑。”
墨宁轩沉吟片刻，神情变得肃穆起来。
“其实，也并无什么好隐瞒的。这水源，本就是天赐神迹。昨日犬子无心一拳，引来甘泉，已是异象。神迹降临，自然会有灵性自生，长出藤蔓荆棘加以护佑，此乃天意。”
“天意？”
屠三的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弧度，眼中满是狐疑。
“墨先生这样的人物，也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墨宁轩不答，反而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反问道。
“信与不信，屠寨主亲自去摸一摸，碰一碰，不就知道了？”
一句话，把所有问题都堵了回去。
屠三眯起眼睛，死死盯着墨宁轩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
半晌，他脸上的狰狞刀疤抽动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墨先生说得对！是真是假，屠某确实该亲自去看看！”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墨宁轩一抱拳。
“那屠某就不打扰先生清静了，告辞！”
“不送。”
墨宁轩也站起身，姿态从容，却没有半点要送客的意思。
屠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骨子里，然后猛地转身，大步离去。
直到院门外传来喽啰们远去的脚步声，殷素才冷声开口。
“此人，心狠手辣，不好对付。”
“确实。”
墨宁轩点点头，重新坐下。
“不过，他越是多疑谨慎，对我们反而越有利。”
“为何？”
“因为一个谨慎的猎人，在没摸清猎物的底细之前，是不会轻易扑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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