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流人司,根本不是什么官署衙门.
而是西城墙根下一片用烂泥和碎石垒起来的棚户区。
这里是封宁城官册上,流放犯唯一的落脚点。
甫一踏入,一股混合着霉味、汗臭和绝望的复杂气味便扑面而来。
熏得人几乎要窒息。
污水横流的窄巷里,挤满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
他们用麻木而贪婪的目光,打量着墨家这一批新来的“肥羊”。
这里没有独立的屋舍,只有用破布和烂木板隔开的一个个“巢穴”。
负责登记的吏目是个独眼龙,眼皮耷拉着,像是永远睡不醒。
他甚至懒得抬头,只是用沾满油污的手指,朝着最角落处一个摇摇欲坠的窝棚一指。
“喏,就那儿。一家七口,挤挤吧。”
那窝棚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一个大点的狗窝。
四面漏风,顶上盖的茅草稀稀拉拉,根本遮不住什么。
门口的泥地上,还躺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乞丐。
杨淑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地将孩子们护在身后。
墨清竹和墨清晗也攥紧了拳头,眼中满是屈辱和愤怒。
连一向沉稳的墨宁轩,眉头也紧紧锁了起来。
只有墨清楠,她先是嫌弃地皱了皱小鼻子,躲开脚下一滩黑乎乎的污水,然后偷偷看了一眼父亲。
她不信,爹爹会让他们住这种地方。
王正伍办完了交接手续,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抱了抱拳,对墨宁轩道。
“墨先生,我的差事到此为止。山高水长,各位……珍重。”
他没再多说,带着手下的人转身离去。背影有些落寞,也有些无奈。
独眼吏目打了个哈欠,不耐烦地催促道。
“看什么看?赶紧进去!别杵在这儿碍事!”
他手里的登记簿“啪”地一声合上,似乎墨家七口的命运,就此尘埃落定。
就在墨宁轩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独眼吏目身边。
来人约莫三十岁,相貌普通,是那种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着的类型。
他穿着一身半旧不旧的短褐,腰间挂着个不起眼的布袋,像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从怀里摸出一块黑漆漆的木牌,在吏目眼前一晃。
独眼吏目的瞳孔猛地一缩,那惺忪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恐惧的敬畏。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几位,我带走。”
来人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是!”
独眼吏目点头如捣蒜,忙不迭地翻开刚刚合上的登记簿,提起笔,手却有些发抖。
“敢问……如何登记?”
来人淡淡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窝棚,以及窝棚门口那个生死不知的乞丐。
“一场火灾,烧塌了窝棚,新来的流犯一家七口,不幸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他的话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扎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独眼吏目哆嗦了一下,手里的狼毫笔差点掉在地上。
他飞快地在墨家姓名的后面,用朱笔画上了一个又一个的叉。
最后在备注栏里潦草地写下“意外亡故”四个字。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虚脱了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湿透了后背。
来人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对着墨宁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先生,这边走。”
墨宁轩抬脚,却又在迈出前停住。
他并未回头,声音平淡地吩咐。
“鑫哥儿。”
墨怀鑫立刻上前一步,精神抖擞。
“爹!”
“去一趟客栈,将周家母女请来。问她们,是否愿意换个活法。”
“是!”
墨怀鑫没有半分犹豫,转身就朝巷子外跑去。
少年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那引路的黑衣人脸上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但立刻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安静地垂手侍立。
他不多问,主家让他等,他便等。
杨淑玉走到丈夫身边,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手心却很温暖。
她什么都没说,但眼神里全是赞同和心安。
不多时,墨怀鑫的身影再次出现。
他身后,跟着一脸茫然的周心茹母女。
周心茹紧紧牵着女儿郑玉珍的手,另一只手死死攥着一个破旧的包袱,指节都捏得发白。
当她看到站在污浊巷口的墨家一行人,以及那辆候在不远处的青布马车时,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声。
周心茹的目光扫过神情平静的墨宁轩,扫过温和安抚的杨淑玉,最后落在那位气息沉凝的黑衣人身上。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普通的离开,这是一种……逃离。
墨宁轩看着她,没有多余的废话,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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