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甚点头。
五郎如遭雷击。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脑海里闪过刚才手握画笔时的畅快——修改世界、创造万物、把富江画成蟑螂的快乐……
然后这一切都没了。
他回到了这具该死的、被富江意识共享的身体里。
而且——
五郎猛地抬手，摸向自己的头发。
不是柔软顺滑的长发，而是……几根硬邦邦的、还在微微颤动的须状物。
他僵硬地转头，看向旁边一处反光的金属残片。
碎片里倒映出一张美丽却怪异的脸——属于富江的精致五官，头顶却长着无数根细长的蟑螂触须，随着他的动作一颤一颤。
五郎：“…………”
寂静。
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响彻城市。
真菌富江的意识冷冷冒出来，只有两个字：
“傻、逼。”
“你他妈还有脸说？！”
五郎抓着自己的蟑螂须，快疯了，“这玩意怎么去掉？！啊？！怎么去掉？！”
“不知道。”
真菌富江语气平静。
其实她知道，就是不想说，看他吃瘪。
虽然她自己也很膈应，但是能看到他吃瘪，她也不是不可以忍受这恶心的蟑螂须！
五郎：“……”
他想起滨冈刚才那恐怖的威压，想起自己连一秒都没撑住就缩回去的怂样。
让滨冈再帮他一次？
那还不如顶着蟑螂须！
“我……我……”
五郎气得浑身发抖，最后只能恶狠狠地瞪向陆甚，“你！你故意的对不对？！”
陆甚一脸无辜：“我提醒过你，别乱画。”
“我哪知道会这样！”
算了，看着五郎太过凄惨的模样，陆甚有些不忍，说到底五郎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想当救世主而已，和他一样，来到这个世界一直在受罪，还被富江的追随者活活分尸了。
陆甚叹气，“富江可以改变自己的模样，你还是好好哄哄她，让她把这个恢复吧。”
五郎“......”
真菌富江“呵”
这边鸡飞狗跳，另一边却岁月静好。
滨冈不知何时已经收起了翅膀，恢复了那副慵懒散漫的样子。
他远远看着陆甚和富江富海相拥的画面，红色的眼睛里流淌着复杂的情绪。
“真羡慕啊……”
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温柔。
“这样畸形、扭曲、却又纯粹到可怕的感情。”
陆甚耳朵尖，听到了。
他转过头，认真反驳：“我们是正经恋爱。”
滨冈笑了。
不是那种戏谑的、玩味的笑，而是真正被逗乐了的笑容。
“正经恋爱？”
他重复这四个字，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有趣的笑话，“一个三次元的人类，和两个能无限繁殖、以欲望为食的异常存在，谈正经恋爱？”
“有什么问题吗？”
富江搂紧陆甚的胳膊，扬起下巴，“我们互相喜欢，这就够了。”
“就是。”
富海也淡淡接话，“总比某些活了上万年，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古董强。”
滨冈不怒反笑。
他笑得肩膀都在抖，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
“行，行。”他摆摆手，“你们开心就好。”
然后他站直身体，目光扫过远处那些已经恢复正常的人类。
扫过小岛和押切互相搀扶的身影，扫过皮蛋四人组警惕的眼神。
最后一言不发，展开翅膀飞走了。
————————
一个月后，三次元，陆甚家中。
“小甚啊，你女朋友和她哥哥……长得也太像了吧？”
饭桌上，陆妈妈看着桌对面并排坐着的富江和富海，眼神里满是困惑。
“爸，妈。”陆甚眼睛闭了闭，豁出去了，“有些事，我晚点再跟你们解释。”
“现在，先吃饭吧。”
窗外，夕阳正好。
窗内，饭菜飘香。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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