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将邮件截图、转发记录、发件人IP地址一一备份，同时注意到，这个IP与几天前修改任务分配表的操作IP完全一致。
顺藤摸瓜的时候到了。
下午三点十五分，何时拿着笔记本走到陈昊的助理身边，脸上带着焦急：“张助理，我这电脑连不上内部数据库了，技术部说可能是局域网冲突，让我借同事的电脑排查一下IP。你看……”
张助理正对着报表皱眉，不耐烦地挥挥手：“用陈哥的吧，他去开会了，电脑没锁。”
何时道了谢，快步走到陈昊的工位前。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的呼吸顿了顿——桌面整洁得像样板间，文件归类井井有条，连图标排列都对称工整。但浏览器的历史记录却藏不住秘密：近一周内，有十七次访问记录指向同一个外部网盘，访问时间都在深夜或凌晨。
她迅速用U盘拷贝了访问日志，又在本地缓存里还原了部分上传记录。当一个名为“LX-Project”的压缩包跳出来时，何时的瞳孔骤然收缩——正是她在林娜手机和文件里见过的那个模糊代号。
她不敢贸然解压，怕触发里面的追踪程序，只是将压缩包加密隐藏，复制到自己的U盘深处，又用几层无关文件做了伪装。
傍晚六点，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走了，键盘声渐稀，只剩下空调的送风声。何时将桌面收拾干净，U盘被她塞进了外套内侧的口袋，紧贴着心口的位置。
路过江生办公室时，她的脚步顿住了。门虚掩着，透出暖黄的灯光，像一块融化的黄油。她犹豫了三秒，还是轻轻推开了门。
江生正低头看着文件，钢笔在指间转了半圈，停下。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平静得像深潭：“怎么还没走？”
“有些事想请教您。”何时递过一份打印好的文件，封面是《前期调研进度报告（初稿）》，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在报告倒数第二页的页脚处，她用铅笔轻轻写了几个关键词，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LX、Project X-04、便签留言。
江生接过文件，指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他翻到那一页时，目光停了两秒，握着钢笔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微不可察地变了变——那是一种混杂着了然与赞许的神色。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文件放在桌角，随手抽出一张便签纸，写了几个字，轻轻推到她面前。
上面只有一句话：“做得很好，别急，我在等你的下一步。”
何时点点头，将便签捏成一团塞进西装口袋，转身带上门。
走出公司大楼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街边的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在地面铺开，将行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她站在路口，回头望了一眼那栋亮着零星灯火的办公楼，第18层的某个窗口依旧亮着——那是江生的办公室。
她已经握住了关键的证据链，像握住了一把锋利的刀。但现在还不是出鞘的时候。
她需要更完整的证据，需要一个能让对方无从辩驳的时机，万无一失，一击即中。
风从耳边拂过，吹得风衣下摆微微扬起，带着秋夜的凉意。何时深吸一口气，将围巾又紧了紧，迈步走向地铁站。
站口人来人往，下班的人群像潮水般涌进涌出。她混在其中，脚步不快不慢，脸上带着和周围人一样的疲惫，仿佛只是万千通勤族里最普通的一个。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夜之后，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漩涡的中心正在靠近，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在风暴来临前，先抓住那根搅动风云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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