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十三万兵士开始在河滩列阵。月光下,兵士们按九宫八卦的方位排列,玄鸟队员们提着灯笼站在阵眼,灯笼上的“乾”“坤”“坎”“离”等卦象在风中摇曳,与大同关帝庙武圣殿的藻井纹饰隐隐呼应。我踏着河沙走到阵中央,归一剑插入地面,剑穗上的铜铃在夜风中轻响,声音顺着兵士们的队列传开,像串起了十三万颗跳动的心:“结玉龙大剑阵!让元军看看,汉家儿郎的正气,能挡千军万马!记住,你们身后是燕云十六州,是祖宗的坟茔,退一步,就是千古骂名!”
(三)风后阵启,初挫敌锋
第七日清晨,拒马河对岸扬起了元军的狼旗。兀良合台的银盔在朝阳下闪着光,他勒马立在高坡上,身后的八万骑兵列成整齐的方阵,马蹄踏得冻土咚咚作响,重甲的金属碰撞声顺着河面飘过来,像闷雷滚过旷野。史天泽的队伍驻在侧翼,他的银枪斜指地面,战袍上“荣禄大夫”的字样被风扯得变形,旗下的汉人降兵穿着单薄的皮甲,被蒙古骑兵用铁链串在一起,铁链在晨光中拖出一道道血痕。
“将军,兀良合台派了三千重骑来探阵!”前军斥候跪在沙地上,甲胄上的铜钉沾着露水,手指着对岸冲锋的骑兵,“他们的甲胄上都镶着铁皮,连战马都裹着甲片,看着跟铁疙瘩似的!为首的百夫长举着狼牙棒,在阵前喊骂,说要把咱们的骨头碾碎了喂狗!”我望着风后阵的卦象旗,旗上的“生门”正对着元军冲锋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传令下去,开生门,诱他们进来。让这些草原蛮子尝尝,什么叫‘请君入瓮’。”
阵门缓缓打开时,元军的重骑兵果然如潮水般涌来。为首的百夫长举着狼牙棒,棒上还挂着汉人百姓的头颅,嘴里喊着蒙古语的战号,唾沫星子顺着胡须飞溅:“南人都是软骨头!兀良合台大人说了,破阵之后,男人为奴,女人为娼!”他们的马蹄踏碎了阵前的冰凌,重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铁蹄扬起的河沙溅在风后阵的盾牌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我站在阵眼,看着他们深入二里地,马蹄已踩过“死门”的界碑,突然挥剑斩断身边的令旗:“合阵!”十三万兵士瞬间变换阵型,卦象旗纷纷转向,原本开阔的通道被盾牌墙阻断,“生门”闭合的刹那,阵中响起整齐的呐喊:“天地有正气!”元军的骑兵突然发现四周都是汉军的身影,东冲西撞却始终绕不出方阵,像被装进了铁笼的野兽,重甲的优势在狭窄的通道里成了累赘。
“上风处放‘迷糊粉’!”我高声下令,玄鸟队员们立刻将阿黎配制的药粉撒向空中。药粉用艾草、曼陀罗和慈云寺的柏叶混合而成,顺着河风飘向敌阵,带着清苦的香气。元军的骑兵起初还在咒骂,片刻后便开始头晕目眩,有个骑士刚举起弯刀,就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重甲“哐当”砸在地上,溅起的河沙迷了他的眼。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元军的骑兵便纷纷坠马。他们的重甲成了累赘,想拔刀却浑身发软,只能趴在地上哼哼。周福带着辅兵冲进去时,有个蒙古骑兵还想挣扎,被辅兵用麻绳捆了个结实——他的甲胄上刻着“怯薛军”的字样,却在药粉面前毫无抵抗力,嘴里吐着白沫,含糊地骂着“南人狡诈”。
“将军,活捉三千,缴获战马两千匹,重甲全是精铁打造!”周福清点战果时,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手里举着个从敌兵身上搜出的铜牌,牌上“至元十七年”的刻字还很清晰,“有个降兵说,这是兀良合台的‘铁浮屠’,在欧洲从无败绩,当年打花剌子模时,三十人就敢冲垮千人队,今日竟栽在咱们手里!”我望着那些被捆成粽子的元兵,突然想起大同关帝庙的老道说的话:“再利的刀,也敌不过人心齐。你看他们的甲胄再厚,没了心气,照样是堆废铁。”
(四)再诱敌骑,临河对峙
未时的太阳斜照在拒马河上,河面泛着金鳞般的波光。史天泽的六千重骑又开始在对岸集结,这次他们学乖了,先派了百余名轻骑试探,骑兵们举着望远镜(那是从欧洲传来的稀罕物)观察阵中动静,见风后阵毫无异常,才敢纵马冲锋。史天泽的银枪在阵前挥舞,枪尖的红缨在风中飘动,他的战袍上绣着“荣禄大夫”的字样,却掩不住甲胄下的颤抖——昨夜的惨败,显然让他心有余悸。
“还是老规矩。”我对周福眨眨眼,归一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剑穗的铜铃轻响,“让陷马坑的弟兄们再检查一遍机关,药粉换批次,这次加些苍术,味儿更冲。”周福点头而去,帐外传来兵士们调试机关的声响,陷马坑的盖板用辽代旧木制成,涂着河泥,与河滩浑然一体。
阵门再次打开,元军的骑兵刚冲进二里地,就听见“轰隆”一声,阵中的陷马坑突然翻开,前排的战马纷纷坠落,马嘶声刺破长空。后面的骑兵收势不及,撞成一团乱麻,有个骑兵想勒马转向,却被旁边的战马撞进坑中,重甲与坑底的尖木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这时风后阵再次合拢,迷糊粉顺着风向飘过去,六千重骑很快便没了声息,只有零星的呻吟从盾牌墙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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