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说城守
4月底的夏夜,赣江的水汽裹着南方特有的燥热扑在脸上,潮乎乎的风里混着江面上零星的渔火气息,还飘着一丝军营里炊饼的焦香——那是义军士兵们今晚仅有的口粮。吉州城外的义军大营里,篝火的光在暮色中渐次亮起,映着士兵们紧绷的脸,有人靠在枪杆上啃着干硬的饼,有人蹲在地上擦拭生锈的兵器,偶尔传来几声低低的交谈,都离不开“粮草”二字。
我和阿黎各带3名特战队员,骑着马从信丰方向疾驰而来,马蹄踏过田埂时溅起细碎的泥点。刚到营门附近,就撞见文天祥派去的信使正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城头上曾子渊的亲信还叉着腰站在垛口,手里捏着文天祥亲笔写的劝降信,扯着嗓子喊:“没有朝廷明旨,将军说了,吉州城门绝不开!你们义军来历不明,万一引了元军来,谁担得起这责任?”
信使见了我们,脚步顿了顿,声音带着委屈:“刘统领,曾守将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肯松口,还说……还说丞相是‘矫诏勤王’。”
我勒住马缰,翻身下马时,布靴踩在松软的草地上,目光望向不远处的吉州城墙——那城墙高三丈有余,青砖缝里长着些枯草,城头的火把忽明忽暗,守军的影子在墙上晃来晃去,看得出来防范得极严。阿黎也跟着下马,她肩上的药箱磕在马鞍上,发出轻响,身后的特战队员们整齐地站成两排,腰间的匕首鞘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走进主营时,文天祥正坐在案前,手里攥着半截断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案上的粮草账册摊开着,上面的数字用红笔圈了又圈,有些地方还被墨点染得模糊——“咱们带的一万两千义军,每天要耗两石糙米,现在账上只剩十石了,只够撑五天。再耗下去,不用元军来打,士兵们先得饿肚子,到时候不用打,队伍自己就散了。”他抬起头,眼底满是红血丝,鬓角的白发在火光下格外显眼,“我派了三波信使,曾子渊要么不见,要么就拿‘朝廷明旨’当挡箭牌,他分明是在观望。”
我蹲下身,手指在案上的地图上划了划,吉州城西的位置有个小小的墨点,那是探子标记的排水口。“曾子渊不是不肯开门,是在赌。”我指尖敲了敲地图,“他在赌元军和咱们谁能赢,赌朝廷的旨意会偏向哪头——元军许了他好处,他又怕咱们这边有朝廷撑腰,所以才迟迟不肯表态,想等局势再明朗些。”
阿黎把药箱放在案角,弯腰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瓶身上刻着细巧的艾草纹,她晃了晃瓶子,里面传来细碎的声响:“前几天我让探子摸过吉州城的布防,城西有处排水口,是早年修的,宽能容一人弯腰过去,管壁上长了不少苔藓,守军巡逻到那边会歇口气抽烟,是个死角。咱们今晚潜进去,直接跟曾子渊谈,省得跟他耗着。”
她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蹄声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营门口。我抬头望去,只见吴燕殊骑着一匹黑马,身后跟着3名特战队员,每个人肩上的箭囊都鼓鼓的,腰间的特战匕首鞘被磨得发亮,一看就是刚赶了远路。吴燕殊翻身下马,大步走进来,从背上解下一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几根攀爬绳,绳头系着青钨石胆炼的铁钩,钩子泛着冷光:“周虎队长知道这边缺人手,让我带了些家伙过来,这铁钩韧得很,勾住城垛稳得很,就算是雨天也不会滑。”
三方汇合,文天祥看着我们,眉头皱得更紧了:“太险了,吉州城里守军有三千人,你们只有七个人,万一被发现,不仅你们性命难保,还会打草惊蛇,到时候曾子渊更不会开门了。”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从布衫夹层里掏出拆开的突火枪零件——枪管是精铁铸的,还带着淡淡的火药味,“文丞相放心,我们带的都是跟着周虎队长练了两年的老队员,匕首上都抹了阿黎配的迷药,只要划到皮肤,半个时辰内人就软了,不会惊动大部队。而且曾子渊心里有鬼,只要咱们抓住他跟元军勾结的把柄,再许他些好处,我有把握让他松口。”
文天祥盯着我手里的突火枪零件,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那你们务必小心,我在营里等你们的消息。”
入夜后,营地里的灯火渐次熄灭,只有主营的灯还亮着,映着文天祥伏案的身影。我们七人换上了深色的短打,把匕首别在腰间,突火枪零件藏在袖中,猫着腰往城西走。马蹄裹了厚厚的麻布,踩在石子路上只发出细碎的声响,像风吹过草叶的声音。夜空里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忽明忽暗,远处的赣江传来隐约的水声,更显得四周静得可怕。
到了排水口附近,吴燕殊先停下脚步,他示意我们躲在暗处,自己则贴着城墙根摸过去。他动作很轻,像猫一样,很快就到了排水口旁。他抬头看了看城头的火把,又侧耳听了听巡逻队的脚步声,确认没人后,从腰间解下攀爬绳,猛地往上一甩——“咔嗒”一声,铁钩稳稳地勾住了城垛。他拉了拉绳子,确认牢固后,借着劲儿往上爬,动作麻利得很,很快就翻上了城头。他探头看了看,然后对着我们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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