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1. 江烽初燃
赣江的水汽裹着寒意扑在脸上时,我正站在虔州西北城头,看着白砚父亲带着铁匠铺的匠人扛着新铸的土炮往城楼上赶。铁炮的炮身还泛着青黑的冷光,匠人们额角的汗珠顺着皱纹滑落,滴在城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这些土炮是用青钨石胆炼的铁壳,比普通铁炮更耐炸,是守城门的关键。
“刘云!文丞相在议事厅等你。”赵时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攥着一张揉皱的字条,纸边被汗水浸得发潮,“刚从下游斥候那得来的信,元军战船往这边来了,领头的是个叫元璟的,自称宋室宗亲。”
我接过字条,指尖触到纸页上未干的墨迹——“伪宋宗室元璟,率战船二十艘、兵卒三千,明日午时抵章贡两江交汇处窄口”,末尾歪歪扭扭的“璟”字,像是故意留下的挑衅标记。
议事厅里,烛火跳动着映在文天祥铺开的地图上。他没看两江交汇处,反而指着上游几处岔开的河叉,红笔在上面重重圈了圈:“这几处水浅林密,适合藏咱们新造的大船,元军顺江下来,绝想不到船藏在这。”交汇处则用黑笔标了“阻敌”二字,旁边注着“破船堵江”。我刚进门,就见一个身着青布裙的女子俯身站在案边,发间银簪在烛火下泛着细碎的光——是吴凌波,文天祥部将吴浚之女,此刻正低头核对粮草账册。
她听见脚步声,抬头时脸上浮起温婉的笑,手里的狼毫笔轻轻搁在账册上:“刘都监来了?刚核完粮草,现存的青钨石胆还够造五十支突火枪,稀土矿也能再炼两批枪管,撑过这阵攻城该是够的。”
我目光扫过她手边的账册,封面边角磨损处露出内里的靛蓝布帛——那是元代官署账册常用的布料,寻常义军文书绝不会用这种料子。她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指尖飞快地将账册往里挪了挪,袖口下闪过半枚刻着“元”字的铜符,转瞬又藏进怀里,动作快得像怕人看见。
“元璟这人行事诡异,”文天祥敲了敲地图上的交汇处窄口,“自称宋室后裔,却带着元军战船来犯,定是假托复国之名,实则想夺虔州当跳板。”
“他要的恐怕不只是城池。”我指着地图上标注“兵法典籍”的位置,“之前矿场缴获的元军密信提过,有‘宗室’在找咱们的作战典籍,说不定就是他。而且文丞相,藏船的事得再留意——别把新造的好船放交汇处,就按您标的上游河叉藏,交汇处只用破船堵路,免得元军一来就发现咱们的船。”
吴凌波忽然插了话,声音比刚才低了些:“我昨日整理粮草账时,发现有两船硫磺去向不明,说不定是被元璟的人劫走了,他们要是用硫磺做火攻,咱们的船......”她说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账册上“粮草”二字,墨痕在纸上晕开一小团,像是刻意做的标记。
我心里一动,却没点破——作为穿越者,我早知道她的结局,但此刻还不是揭穿的时候。等她话音落,我才补充道:“所以更得把船藏好,上游河叉隐蔽,元军就算用火攻也烧不到。另外,军中机密,尤其是藏船的具体河叉和出兵路线,还是别让太多人知道为好。”
文天祥愣了愣,随即了然点头:“你放心,藏船的事我只跟刘铁、赵时赏几人说过。”
吴凌波起身时,像是没站稳,不小心碰倒了案几上的砚台。墨汁“哗啦”洒在地图上,刚好落在交汇处的“阻敌”标记旁。她慌忙用绢帕擦拭,却故意把墨痕往上游河叉的方向带了带,嘴里还念叨着:“哎呀,都怪我毛躁,没弄脏您标的紧要地方吧?”
我盯着她的动作,掌心的“剑心”微微发烫——这是危险的预警。等她走后,我才低声对文天祥说:“吴姑娘虽细心,但粮草账册之外的事,还是少让她接触为妙。”
第二日清晨,赣江上游的雾还没散,刘铁就带着63名特战队员赶到了交汇处窄口。他穿着玄色劲装,腰间挎着改良的长槊,槊后镰刀的角度已调成三十度,身后队员们每人背着突火枪和竹筒火药,步伐整齐地踩在江边的石子路上,鞋底的泥渍还带着上游河叉的湿意——他们刚去确认过藏船的地方,没露半点痕迹。
“都按计划来!”刘铁蹲在地上,用树枝画工事图,“交汇处窄口先用破船堵,麻绳拴紧,竹篾缠三道,船身绑上石块,沉在水里刚好卡大船的船底。上游河叉的船别管,咱们专心守窄口。”
队员们立刻行动,十几艘破旧的小船被拖到窄口中央,麻绳像蛛网似的将它们连在一起。有个叫阿虎的年轻队员第一次参与实战,绑麻绳时手都在抖,刘铁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别怕,咱们打的是消耗战,不跟他们硬拼。等会儿元军来,突火枪瞄准骑兵胸口,别浪费子弹。”阿虎点点头,握紧麻绳,动作比刚才稳了不少。
接着是挖陷马坑。刘铁选了山脚一侧的官道,这里坡度陡,元军骑兵冲上来时视线受阻。队员们用铁镐往下挖,坑深一米五、宽两米,里面埋上削尖的竹刺,坑口用树枝和浮土盖住,远远看去跟普通路面没两样。“陷马坑前一百米设路障,用圆木和石头堆,高到马腿跨不过去。”刘铁边说边搬石头,“再往坡上运滚石擂木,元军一冲就砸,先乱他们的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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