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本该是炊烟袅袅、鸡鸣犬吠的时辰,张家屯却笼罩在一片死寂与不安中。屯中央那棵见证了无数风雨的老槐树下,此刻聚集了黑压压一片人群。男女老少,只要能走动的,几乎都来了。他们脸上没有了往日劳作前的困顿,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恐慌、焦虑,以及一丝被逼到绝境的躁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比深秋的晨雾还要沉重。
张老汉站在槐树下那块熟悉的大青石上,身旁站着脸色凝重但眼神坚定的凌云,以及须发皆白、拄着拐杖、努力维持着威严的张老族长和眉头紧锁的李老夫子。这是一次关乎全屯生死存亡的集会,目的是推行凌云提出的防疫三策。
尝试推行在一种极其压抑的氛围中开始。张老汉清了清嗓子,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干涩,他大声转述了凌云的三条建议:烧开水喝、隔离病人、用药治疗。然后,他侧身让出位置,示意凌云亲自向众人解释。
凌云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他目光扫过下面一张张或麻木、或疑惑、或隐含敌意的面孔,尽量用最平缓、最清晰的语调,将昨夜对几位老者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解释了“病气”可能通过污水传播的道理,说明了隔离是为了防止“病气”扩散,介绍了马齿苋、地锦草的功效。他讲得深入浅出,条理分明。
然而,回应他的,并非茅塞顿开的恍然,而是一片死寂后的骤然爆发。巨大的阻力如同积蓄已久的洪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首先爆发的是对“喝开水”的荒谬感。
“啥?喝水还得烧开?俺们祖祖辈辈都这么喝井水,咋没见出事?”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率先嚷起来,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讥诮。
“就是!烧水不得费柴火?这大冷天的,柴火多金贵!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一个裹着破旧头巾的妇人尖声附和。
“喝烫水能防病?笑死个人!俺看他是变着法儿想骗咱们的柴火吧!”有人恶意地揣测。
“井水清亮着呢,哪有啥‘病气’?净瞎扯!”更多的人是基于千百年来的生活习惯,本能地拒绝这种“麻烦”且“毫无道理”的改变。喝生水是天经地义的事,烧水喝?闻所未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紧接着,对“隔离”的恐惧与伦理批判,如同火山喷发,激起了最强烈的反抗浪潮。
“把病人赶出家门?扔到村外等死?张老汉!凌云!你们还是人吗?!”一个家里有病人的中年男子双眼赤红,指着石上几人破口大骂,声音因激动而颤抖,“那是俺爹!亲爹!你们让俺把他扔出去?让他孤零零死在外头?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做鬼都是孤魂野鬼!你们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不能隔离!死也要死在家里!死也要一家人在一起!”病患家属们哭喊起来,情绪瞬间感染了全场。隔离,在他们看来,不仅仅是抛弃,更是对亲情伦理最残忍的践踏,是对死者灵魂最大的不敬。这种基于血缘和宗族观念的抵抗,远比第一条更加根深蒂固,更加情绪化。
“谁要是敢动俺家的人,俺就跟谁拼命!”绝望的怒吼此起彼伏,场面开始失控。
相对而言,对使用草药治疗的抵触稍小一些,但疑虑依然深重。
“马齿苋?那不是喂猪的野菜吗?能治这么凶的瘟病?”
“地锦草路边到处都是,要是有用,以前咋没听说?”
“王婆婆的法子都不灵,几棵野草能顶啥用?别是糊弄人的吧!”鉴于王婆子之前的失败,村民们对任何“新药”都抱持着强烈的怀疑态度,普遍持观望姿态。
情节发展急转直下,混乱迅速升级。
一直躲在人群后方、阴鸷地盯着凌云的王婆子,见时机成熟,立刻跳了出来,开始了恶毒的谣言与污名化。
“乡亲们!别听他的!你们还没看明白吗?”王婆子尖利的声音像毒蛇吐信,穿透嘈杂,“这瘟疫早不来晚不来,为啥偏偏这个外乡人来了没多久就爆发了?就是他!是他身上带着晦气!冲撞了咱们屯子地底下的龙脉,惊扰了守护山神,才降下这灭顶之灾!”
她的话极具煽动性,瞬间将疫情的根源引向了凌云。
“他现在又弄出这些鬼名堂!喝开水?那是要断了咱们的地气!隔离?那是要让咱们骨肉分离,家破人亡!他根本就不是来救人的,他是瘟神派来害死咱们全屯的!把他赶出去!烧死他!才能平息神怒!”
这番恶毒的指控,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瞬间炸开了锅。许多本就将信将疑、被恐惧支配的村民,立刻将愤怒的矛头指向了凌云这个“外人”。是啊,为什么他一来就出事?为什么他的法子都这么古怪?
群体对峙瞬间形成。部分被王婆子蛊惑、或因家人病重而失去理智的村民,开始向前拥挤,指着凌云叫骂。
“滚出去!外乡佬!”
“瘟神!扫把星!”
“把他抓起来!用他来祭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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