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日不眠不休的看护与艰难救助,几乎耗尽了凌云最后的心力。他蜷缩在离老乞丐不远不近的地方,既能随时观察其状况,又保持着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身体的疲惫如同沉重的枷锁,将他牢牢钉在地上,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觉得费力。左肩的伤口也因劳累和紧张而隐隐作痛,提醒着他自身的脆弱。
然而,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在艾草蒲公英汤的药力、持续的物理降温以及那点稀薄盐菜汤的支持下,老乞丐体内那场来势汹汹的死亡风暴,终于显露出了一丝平息的迹象。
第二天傍晚,当夕阳的余晖再次将破庙染成昏黄时,老乞丐发出了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不同于之前痛苦的呻吟,更像是一种从漫长梦魇中挣脱出来的释然。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空洞、涣散或充满谵妄的恐惧,而是有了一丝微弱的、属于清醒神智的光亮。虽然依旧浑浊不堪,布满血丝,但目光有了焦点。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头顶布满蛛网的残破屋顶,然后眼珠缓缓转动,最终,定格在了靠在墙边、正紧张注视着他的凌云身上。
四目相对。庙内一片寂静,只有火堆中木柴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老乞丐的嘴唇干裂得厉害,蠕动了几下,才发出极其沙哑、微弱的声音,如同破风箱最后的喘息:“水……”
凌云心中一紧,立刻强撑着站起身,端来早已准备好的清水。他依旧谨慎,没有靠得太近,将碗放在一个老乞丐伸手可及的地方。
老乞丐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戒备和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卑微的、劫后余生的庆幸。他颤抖着伸出手,捧起碗,小口小口地啜饮着,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吞咽声。喝完水,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胸口虽然依旧起伏急促,但已不再是那种濒死的挣扎。
他再次看向凌云,眼神复杂无比。有迷茫,有困惑,但最多的,是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几乎要溢出的感激。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身体太过虚弱,尝试了一下便无力地瘫倒,只能微微抬起手,向着凌云的方向,做了一个极其虚弱的揖手动作。
“多……多谢……小哥……救命之恩……”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吐字却清晰了许多,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凌云勉强能听懂。“老朽……王……王老五……这条贱命……是小哥你……捡回来的……”
凌云见他神志清醒,并能清晰表达,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他摆了摆手,用生硬的、练习了许久的语调回应:“不……不用谢。你……感觉如何?”
王老五艰难地喘了几口气,断断续续地说:“好……好些了……身上……没那么烫了……就是……没力气……像被抽空了似的……”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凌云,尤其是他肩膀上那显眼的包扎和苍白憔悴的脸色,似乎明白了什么,叹息道:“小哥……你……你也不容易啊……还耗费……宝贵的药食……来救我这个……没用的老骨头……”
凌云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救助是出于本能,他并未期望回报,但此刻,他确实急需了解外界的信息。
王老五似乎看出了他的需求,或者说,他急于用自己唯一可能拥有的东西来报答这份恩情。他歇息了片刻,积蓄了一点力气,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话语如同打开了闸门的溪流,虽然微弱,却源源不断。
“小哥……你不是……本地人吧?”王老五喘息着问,见凌云默认,便继续道:“这儿……是应天府地界……离京城……不算太远……但咱们待的这地方……晦气……是城南外的乱葬岗边上……平时……鬼影子都少见一个……”
应天府!南京! 凌云心中一震。自己果然是在大明初年的首都附近。这信息至关重要。
“如今……是洪武爷坐天下……”王老五的声音带着一种底层百姓谈及皇权时特有的敬畏与麻木,“年号……是洪武……十五年……”他掰着枯瘦的手指算了算,确认道。
洪武十五年! 凌云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对明史不算精通,但这个年份……他隐约记得,这似乎是马皇后病重甚至去世的年份?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现在的大明朝堂,或许正因国母的病情而暗流涌动。这个时间点,微妙而关键。
王老五没有停,他仿佛一个积攒了太多见闻的孤寡老人,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述他所知的市井百态:
“这应天府里头……看着光鲜……可不好活啊……官府的老爷们……眼睛都长在额角上……赋税重……规矩多……稍有不慎……就是板子……甚至掉脑袋……”
“城里头……最不能惹的……除了官老爷……就是太医院的那些‘神医’们了……”提到太医院,王老五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似敬畏,又似不屑,“他们……专给皇上……娘娘……还有那些勋贵大臣们瞧病……本事大……脾气也大……寻常人……连他们府上的门房都见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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