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的晨雾还未散尽。
像一层薄纱裹着宫墙。
连檐角的铜铃都浸在雾里。
陆炳已捧着沉甸甸的卷宗。
站在暖阁之外。
靴底沾着诏狱的寒气。
每一步踩在金砖上。
都发出沉闷的声响。
“咚…… 咚……”
惊得檐下的铜铃轻轻颤动。
“叮铃……”
张永从暖阁里掀起厚重的棉帘。
棉帘上的绒毛沾着霜花。
他压低声音道:
“陛下等你半个时辰了。
卷宗都带来了?”
陆炳躬身而入。
扑面而来的龙涎香混着炭火暖意。
烘得人鼻尖发暖。
却压不住他手里卷宗的寒气。
朱厚照正对着三大营的布防图出神。
指尖在神机营的位置缓缓画圈。
指腹蹭过 “佛郎机炮” 的标注。
即便听见动静。
也未抬头。
只淡淡问道:
“审得如何?”
“回陛下。
张锐、李宾、王逊皆已招供。”
陆炳将卷宗放在案上。
“啪” 的一声。
最上面那本摊开。
露出张锐画的盐商贿赂网络图。
江南的盐场与京城的官员名字。
被红线连得密密麻麻。
像一张吸血的蛛网。
每个名字旁都注着银数。
“刘健:三万两 / 年”“谢迁:两万两 / 年”……
“张锐供出江南盐商每年向内阁行贿二十万两。
由刘首辅的门生中转;
李宾承认挪用河工款三万两。
其中五千两送予谢次辅的表亲;
王逊……”
“王逊怎么了?”
朱厚照终于抬眼。
目光像淬了冰的箭。
径直落在陆炳递来的密信上。
信纸边缘沾着暗红血渍。
“宣府军饷可缓” 的字迹歪斜却刺眼。
旁边批注着 “待藩王异动。
可借兵清君侧”——
“清君侧” 三个字被王逊的血沫晕染。
红得发黑。
陆炳的声音压得极低。
像怕惊了炭火:
“他招认与湖广巡抚、南直隶巡抚往来密切。
那些人皆是刘健、谢迁提拔的门生。
暗中约定若陛下推行新政过急。
便以‘祖制不容’为由联名逼宫。”
朱厚照捏着密信的手指渐渐收紧。
指节泛白。
信纸被揉出深深的褶皱。
边角都被捏烂了。
他想起早朝时刘健那句 “老臣愿为陛下分忧”。
想起谢迁查账时 “欲言又止” 的模样。
原来这些鞠躬尽瘁的老臣。
背后早织好了逼宫的罗网。
连藩王的刀都敢借。
“盐商的账本呢?”
朱厚照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像暴风雨前的死寂。
陆炳连忙呈上另一本账册。
账册封面磨得发毛。
里面记着近十年江南盐税偷逃明细。
每一笔都有盐商和官员的画押。
最后一页粘着张锐的供词:
“刘首辅默许此事。
每年分得盐利三成。
美其名曰‘为内阁筹办公费’。”
暖阁里静得能听见炭火炸裂的轻响。
“噼啪”。
朱厚照一页页翻着。
账册上的数字像尖刀。
刺向弘治朝 “仁政” 的体面。
那些被文官称颂的 “轻徭薄赋”。
不过是士绅与官员勾结。
把税负转嫁给百姓的遮羞布 ——
盐商偷逃的税。
最后都摊到了卖柴的老农身上。
“张永。”
朱厚照忽然扬声道。
声音里带着冰碴。
张永从外间进来。
手里捧着刚沏好的参茶。
茶盏烫手。
他却觉得后背发凉:
“陛下?”
“传旨。
今日早朝取消。”
朱厚照将账册合上。
朱漆封面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再去内阁传刘健、谢迁。
让他们即刻来坤宁宫暖阁。
朕有要事与他们商议。”
张永心里一惊。
取消早朝已是反常。
单独召见两位阁老更是蹊跷。
再看陆炳手里的卷宗。
和陛下眼底的冷光。
顿时明白 ——
暖阁里怕是要上演一场风暴。
他连忙躬身:
“老奴这就去办!”
转身时脚都快拌着门槛。
陆炳看着张永匆匆离去的背影。
低声道:
“陛下。
刘、谢二人党羽众多。
若是他们不来……”
“他们不敢。”
朱厚照打断他。
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
“咚…… 咚……”
“张锐三人已在诏狱。
账本和密信就是铁证。
他们此刻来见朕。
只会比谁都乖巧。”
他走到窗前。
望着宫墙外渐渐散去的晨雾。
那些在刘府聚议的文官怕是还在等早朝。
却不知他们的主子。
即将被请进暖阁。
面对万劫不复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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