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郡守府的书房,如今已成了庞禄华丽的囚笼。门窗虽未被钉死,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钱师爷那日出去后便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这更让他如坐针毡,恐惧如同藤蔓,日夜缠绕着他的心脏。
他试图给京城李铭送信,但派出的心腹要么在半路就被“请”了回来,要么就彻底消失。郡守府的属官们见风使舵,除了日常必要的禀报,对他皆是敬而远之。赵破虏的人已经接管了郡兵的部分防务,尤其是仓库和牢房等关键区域。
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一个等待最后审判的囚徒。
这一日,赵破虏终于再次踏入了郡守府书房。他依旧穿着那身半旧的棉袍,神色平静,仿佛只是来与老友叙旧,而非面对一个即将垮台的郡守。
“庞大人,几日不见,气色似乎不佳。”赵破虏自行在客位坐下,目光扫过庞禄眼下的乌青和微微颤抖的手指。
庞禄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劳赵先生挂心,近日……政务繁忙,有些疲惫。”他顿了顿,试探着问道,“不知……钱师爷他……”
“钱师爷很好。”赵破虏打断他,语气平淡,“他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信息,关于官仓亏空,关于与平陆郡某些人的‘生意’往来,甚至……关于当初毁掉红焰薯试点的一些细节。”
庞禄脸色瞬间惨白,冷汗涔涔而下。钱师爷果然都说了!
“庞大人不必紧张。”赵破虏看着他这副模样,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殿下协理督查野狼峪一案,要的是真相,是揪出幕后祸国殃民的黑手。庞大人若肯迷途知返,戴罪立功,将所知内情和盘托出,殿下或可看在大人主动揭发的份上,向陛下求情,从轻发落。”
这是赤裸裸的招降,也是最后通牒。
庞禄嘴唇哆嗦着,内心天人交战。背叛李铭,下场可能很惨。但不背叛,现在就得死!而且会死得很难看,甚至累及家人。
“我……我说!我全都说!”求生的欲望最终压倒了一切,庞禄噗通一声瘫坐在地,涕泪横流,“是李铭!是户部侍郎李铭指使下官毁掉红焰薯试点的!他说公主殿下此举会动摇国本,损害众多官员和粮商的利益!下官……下官一时糊涂,受他胁迫啊!”
他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将李铭如何通过心腹传递指令,如何许诺事后好处,如何威胁他若不从便让他丢官罢职等细节,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那……那野狼峪的劫案呢?”赵破虏追问道,这才是关键。
庞禄茫然地摇头:“这个……下官确实不知情!下官只是按照李铭之前的吩咐,将部分官仓亏空的粮食,卖给了平陆郡来的几个商人,钱师爷经的手……至于他们是不是‘过山风’的人,粮食最后是不是被劫了,下官真的不知道啊!”
他赌咒发誓,神情不似作伪。
赵破虏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心中判断,庞禄可能确实没有直接参与野狼峪劫案。李铭行事谨慎,这种抄家灭族的大事,未必会直接告知庞禄这种地方官员。但通过庞禄和钱师爷将粮食卖出去,这条线却是清晰无误地指向了李铭。
“与你接头的平陆郡商人,是什么背景?与平陆郡守可有关系?”赵破虏换了个方向。
庞禄努力回忆着:“那些商人……领头的是个姓胡的,出手阔绰,说话带着点……军伍气。他们好像和平陆郡的郡尉走得很近,但和郡守大人……似乎没什么明面上的往来。”
“军伍气?郡尉?”赵破虏眼神一凝。平陆郡尉,那是兵部尚书郭莽可以直接影响的职位!
线索似乎又开始向郭莽偏移。
“庞大人,你提供的这些情况,很有价值。”赵破虏站起身,“还需劳烦大人,将方才所言,详细写成供状画押。另外,近期还请大人在府中静养,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见任何外人。”
这就是软禁了。庞禄此刻哪敢有异议,连连点头:“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一切但凭赵先生吩咐!”
看着赵破虏离去的背影,庞禄瘫软在地,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踏上了公主殿下的船,是生是死,全看这位殿下的手段了。
赵破虏回到临时驻地,立刻将庞禄的供词和最新发现写成密报,用最快渠道送往京城。同时,他下令加强对平陆郡方向的监控,重点调查那个姓胡的商人以及平陆郡尉。
“头儿,庞禄的供词,能扳倒李铭吗?”一名手下问道。
“单凭庞禄一面之词,分量还不够。”赵破虏摇头,“李铭完全可以反咬一口,说是庞禄诬陷。我们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比如李铭与庞禄、钱师爷之间的直接书信往来,或者找到那个姓胡的商人,撬开他的嘴,拿到李铭或郭莽指使劫粮的铁证。”
他走到河间郡与平陆郡交界的地图前,手指点在野狼峪的位置。
“野狼峪劫案,匪徒行动迅捷,事后清理干净,绝非普通匪帮能做到。必然有熟悉当地地形、甚至可能拥有官方背景的人提供支持和掩护。平陆郡尉……嫌疑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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