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数据流的光芒,也不是反射的外界景象。那是一种……从内部点燃的、冰冷的、神性的火焰。
她停止了所有的计算。
停止了所有的闪避。
她只是,轻轻地,抬起了右手。
不是攻击的姿态,更像是……拂去眼前的一粒尘埃。
然后,她对着那汹涌而来的精神尖啸、对着那八只狰狞的腐尸、对着那庞大而怨毒的指挥体,对着这片充斥着死亡与绝望的深渊……
睁开了“眼睛”。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眼睛。而是某种……存在于更高维度的感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以她抬起的手指为起点,一道无形的、绝对的“界限”,向前蔓延。
那道界限所过之处,一切都“静止”了。
狂暴的精神尖啸如同被冻结的河流,凝固在半途,然后悄然崩解成最基本的精神粒子,消散无踪。
那八只扑到半空的腐尸护卫,保持着张牙舞爪的狰狞姿态,却如同被镶嵌进了透明的琥珀之中,连最细微的肌肉颤动都彻底消失。它们的生命气息,在界限扫过的瞬间,便已彻底熄灭。
最后,这道界限,轻轻拂过了那庞大的指挥体Alpha。
它那充满恶意的精神波动,如同被掐灭的烛火,骤然消失。它那庞大的、由腐肉堆积的身躯,依旧保持着咆哮的姿态,却再也没有任何声息传出。仿佛它存在的概念本身,被从这个世界上……轻轻地“擦除”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场景。
只有绝对的……寂静,与消亡。
尸潮,失去了大脑。
前一秒还疯狂进攻、组织严密的腐尸大军,在指挥体被“抹除”的瞬间,如同被抽掉了提线的木偶,动作猛地一僵。那统一的、充满恶意的意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它们固有的、混乱的本能。
嘶吼声依旧,但失去了统一的节奏,变得杂乱无章。进攻的浪潮开始溃散,有的腐尸继续向前,有的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甚至有些开始相互撕咬、吞噬……
墙头上的压力,骤然一轻!
“它们……它们乱了!” 一个战士难以置信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是‘Zero’!她成功了!她杀了那头怪物!” 疤脸副手激动地大吼,看向厉烬。
厉烬却没有丝毫喜悦。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璃璟消失的那片区域,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无法呼吸。
成功了……
但她呢?
在那一片因为失去指挥而陷入混乱的尸潮中心,那道白色的身影,缓缓地、缓缓地,跪倒了下去。
她周身的无形力场已然消散。白袍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污血和尘土,显得不再那么纯净。她低着头,黑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她的脸庞。右手依旧保持着微微抬起的姿势,指尖却在不受控制地、细微地颤抖。
刚才那超越极限的、近乎“法则”层面的一击,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甚至……更多。
【能量水平:3.7%……持续下降……】
【机体损伤:多处轻微撕裂,内脏轻微震荡,精神核心过载……】
【逻辑核心:检测到未知错误……无法识别……系统稳定性……】
混乱的提示和乱码在她思维中翻滚。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虚弱”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
她跪在尸山血海之中,周围是无数停滞后开始缓缓倒下的腐尸躯体。像是一尊被遗弃在战场废墟上的、破碎的圣像。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带着哭腔的孩童啜泣声,穿透了尸潮混乱的噪音,传入她异常敏锐的、此刻却有些涣散的听觉中。
她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抬起了头。
透过腐尸晃动的腿脚缝隙,她看到了——不远处,一个倒塌的棚屋废墟下,压着半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是那个之前为了半块面包而挣扎的、瘦骨嶙峋的小男孩。他的一条腿被沉重的横梁压住,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泪水与痛苦,正用微弱的声音哭泣着,向这个绝望的世界发出最后的求救。
璃璟空洞的、因为过度消耗而显得有些涣散的瞳孔,倒映着那个小小的、痛苦的身影。
指令……是什么?
她不知道。
能量……即将耗尽。
她无法思考。
她只是看着。
看着那孩子眼中,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纯粹的痛苦与……生机。
在她耗尽力量跪倒于尸骸之中,与那孩童绝望的哭泣对视的画面里,凝固成了最尖锐的冰棱。
她是否会……
还能否……
回应这源于生命本身的、最原始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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