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日起,咱家教你……如何在这腐臭的泥沼里,活下去,并且……拿回你想要的东西。”
裴容的话语,如同淬了冰的誓言,在烛火摇曳的书房内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也带着一种将两人命运更紧密捆绑的、近乎残酷的温柔。
那一夜,璃璟辗转反侧。父亲案情的线索如同一点星火,在她心中燃起希望,而裴容那句承诺,则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与他,与那深不见底的权谋漩涡,更深刻地联结在一起。她不再仅仅是一个依附者,一个被保护者,她将要主动走入那片黑暗,去学习,去争夺。
次日清晨,当璃璟踏入墨玉轩时,裴容已然端坐在书案之后。他换了一身较为轻便的深青色常服,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似乎比昨日好了些许,那双凤眼恢复了惯常的锐利,只是今日,那锐利之中,更多了几分审视与……一种近乎严师的冷肃。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让她立刻研墨,而是指了指书案对面早已备好的一张梨花木椅。
“坐。”
璃璟依言坐下,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裴容从案头堆积的卷宗里,抽出一份,并非递给她,而是摊开在自己面前,用那修长如玉、却掌控着生杀予夺大权的手指,轻轻点在其上几个关键的人名与事件上。
“今日,咱家不教你识字,不教你香道,”他抬起眼,目光如炬,直直射入璃璟眼底,“咱家教你,如何……看人,如何……断事。”
他选择的,正是昨日刚刚尘埃落定的三皇子谋逆案卷宗。只不过,他给她看的,并非是摆在明面上、冠冕堂皇的定罪文书,而是东厂与锦衣卫搜集的、记录了无数细节、揣测与阴暗交易的密报副本。
“看这里,”他的指尖落在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关于三皇子门下清客与江南某绸缎商往来密切的记录上,“此人表面是清客,实则为三皇子经营灰色产业,敛财以供其结交朝臣、蓄养死士。而这家绸缎庄,明面贩绸,暗地里……是洗钱的通道。”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却将隐藏在繁华表象下的污秽与算计,赤裸裸地剖开在璃璟面前。
“再看此处,”他的手指移向另一份关于某位吏部官员突然暴富、购置田宅的记录,“此人官职不高,却能在短时间内聚敛如此财富,其背后,定有权贵提携,或手握他人把柄,进行利益交换。查他,不能只查他本人,要查他的人际网,查他经手却未记录在案的隐秘事务。”
璃璟屏息凝神,跟随着他的指引,目光在那密密麻麻的字迹间穿梭。她仿佛看到了一张无形而庞大的网,每一个节点都代表着一个人,一次交易,一桩阴谋。裴容并非在教她死记硬背,而是在引导她,如何从看似无关的碎片信息中,拼凑出完整的图像,如何透过人们光鲜的皮囊,看到内里隐藏的欲望与罪恶。
这比她想象中更加复杂,也更加……令人心惊。
“觉得肮脏?”裴容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问道。
璃璟沉默片刻,老实地点了点头:“是。”
“觉得害怕?”
“……有一点。”
裴容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就怕了?那咱家劝你,现在收起你那点无谓的好奇心,安安分分地待在咱家羽翼之下,或许还能活得长久些。”
他的话语带着刺骨的寒意,是警告,也是最后的劝退。
璃璟抬起头,迎上他冰冷的目光。最初的震惊与不适过后,一种奇异的冷静,反而在她心底滋生。她知道,这是她选择的路,是她想要触碰真相必须付出的代价。
“不,”她摇了摇头,声音清晰而坚定,“臣女想学。”
裴容深深地看着她,那双凤眼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赞许的光芒,转瞬即逝。
“好。”他不再多言,继续他的“授课”。
他教她如何从官员的奏疏字里行间,揣摩其立场与意图;如何从宴席上的座次安排、言谈举止,判断派系归属与亲疏远近;甚至,如何从一个人细微的眼神变化、不经意的小动作,窥探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的讲解精准、冷酷,直指人心最阴暗的角落。璃璟听得心惊肉跳,却又如同海绵吸水般,疯狂地汲取着这些她从未接触过的、属于黑暗世界的知识与规则。
期间,他会突然提问,问题刁钻而苛刻。
“若你是咱家,得知某位看似忠直的官员,其独子犯了命案,你会如何利用此事?”
璃璟怔住,脑海中迅速回想着他方才教导的“把握软肋”、“利益交换”等要点,试探着回答:“或可……以此相挟,令其为我所用?”
裴容冷笑:“愚蠢!以此相挟,只得其表面顺从,内心必生怨恨,乃是下策。”
“那……该如何?”
“助他压下此事,施以恩惠,却不点明。待其感恩戴德、放松警惕之时,再徐徐图之。必要时,甚至可助其子‘合理’地消失,永绝后患,并让他永远承你这份‘情’。”他的话语平静,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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