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咱家更衣。”
“这场戏,该收网了。”
裴容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杀。那双刚刚从鬼门关挣脱的凤眼里,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虚弱,只有淬炼过的、更加冰冷的锐光,如同已然出鞘、饮饱了血、只待最后一击的利刃。
璃璟的心随着他的话狠狠一颤。收网?他要如何收网?在他刚刚经历剧毒摧残、身体尚且虚弱的此刻?
但她没有多问,只是依言快步走向衣桁,取来他那套象征权势与威仪的玄色蟒袍。这一次,没有内侍伺候在侧,一切都需要她亲自动手。
裴容撑着手臂,略显吃力地站起身。璃璟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为他披上外袍。他身形高大,她需要踮起脚尖,才能将沉重的袍服套上他的肩头。距离如此之近,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残留的、淡淡的苦涩药味,混合着他本身那股冷冽的气息。
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颈侧的皮肤,那里的温度依旧偏低。系紧玉带时,她的手臂几乎要环抱住他精瘦的腰身,这个认知让她脸颊微热,动作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裴容垂眸,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和微微颤抖的睫毛,任由她笨拙却认真地为自己整理着衣冠。在她试图为他抚平肩头一处并不存在的褶皱时,他忽然抬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璃璟动作一僵,愕然抬头。
他的手掌依旧带着一丝虚弱的凉意,力道却不容置疑。
“待会儿,”他看着她,目光深沉,“无论发生什么,站在咱家身后,不许出声,不许动。”
他的语气是命令,但那紧紧锁住她眼眸的视线里,却似乎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嘱托。
璃璟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在他眼中看到了不容置喙的决心,也看到了一丝将她也纳入羽翼之下的维护。她用力点了点头:“臣女明白。”
更衣完毕,裴容并未回到床榻,而是重新坐回了那张黑曜石书案之后。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将脊背挺得笔直,如同一棵扎根于悬崖峭壁的孤松,纵然内里伤痕累累,面向风雨的外表,却依旧岿然不动,威势凛然。
若非他脸色过于苍白,唇上血色淡得几乎看不见,璃璟几乎要以为昨夜那惊心动魄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传。”他对着门外,淡淡开口,声音已然恢复了平日里的沉稳定力,听不出半分病弱。
福伯应声推门而入,垂首禀报:“爷,三皇子殿下已到前厅。”
“请殿下至此相见。”裴容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接待一位寻常客人。
“是。”
福伯退下。璃璟依照吩咐,默默走到书案一侧,垂手肃立,如同一个最不起眼的背景。她低眉敛目,却能感觉到裴容看似平静的表面下,那如同暗流般涌动的、冰冷的杀机。
不一会儿,书房外便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年轻却带着几分刻意拿捏的、倨傲嗓音:
“裴公公!听闻公公身体抱恙,本宫心中甚是忧虑,特来探望!”
珠帘晃动,一位身着杏黄色四爪蟒袍、头戴金冠的年轻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他约莫二十出头年纪,面容算得上俊朗,但眉眼间却流转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鸷与浮躁,正是三皇子萧景琰。
他的目光一进入书房,便如同鹰隼般,迅速扫过端坐案后的裴容,似乎在仔细甄别着他此刻的真实状态。当看到裴容虽然面色苍白,却依旧坐姿挺拔,眼神锐利时,他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失望与惊疑,但随即又被更加浓重的、皮笑肉不笑的热络所取代。
“劳动殿下亲临,咱家惶恐。”裴容微微颔首,算是行礼,语气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疏离。
“公公说的哪里话!”三皇子快步走到书案前,目光“关切”地在他脸上逡巡,“昨日宫中变故,母妃她……唉!父皇亦是心痛难当,又闻公公为处理此事劳心劳力,以致贵体欠安,特命本宫前来,一是探望,二也是代父皇安抚公公。”
他话语恳切,句句不离“父皇”与“母妃”,试图用帝王的恩宠与丧母之痛来搅动情绪,占据话语的上风。
裴容神色不动,只淡淡道:“陛下隆恩,淑妃娘娘福薄,咱家身为臣子,分内之事,不敢言劳。”
三皇子见他滴水不漏,目光闪烁了一下,忽然转向站在一旁的璃璟,像是才发现她一般,语气轻佻:
“咦?这位是……莫非就是近日京中传闻,被裴公公金屋藏娇的那位苏姑娘?果真是……姿容不俗。”
他将“金屋藏娇”和“苏姑娘”几个字咬得略重,带着明显的试探与挑衅。璃璟的存在,以及她罪臣之女的身份,本身就是一枚可以用来攻击裴容的棋子。
璃璟心中一紧,感受到那毫不掩饰的、将她视为玩物般的目光,胃里一阵翻涌,却谨记裴容的吩咐,垂着头,纹丝不动,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裴容的眼眸,瞬间沉冷了下去,如同结了一层寒冰。他并未看璃璟,目光依旧落在三皇子身上,唇角却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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