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在这座府邸里,心软,就是取死之道。今日她若放过这两人,明日就会有更多的人觉得她可欺,变本加厉!裴容要看的,不是她的善良,而是她能否狠下心肠,能否……成为他手中一把合格的、不会反伤其主的刀。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闪过的是昨日她们将馊饭冷粥摔在她面前时的刻薄嘴脸,是那句“埋几具不听话的骨头还是埋得下”的恶毒威胁。
再睁开眼时,她眼底那丝挣扎与不忍,已被强行碾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的平静。
她没有看那苦苦哀求的两人,而是将目光转向曹焱,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异常的清晰与稳定,回荡在死寂的庭院中:
“曹公公,府中规矩,冲撞贵人,该当何罪?”
曹焱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随即笑道:“按府规,轻则杖毙,重则……凌迟。”
“既然如此,”璃璟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谈论天气,“便按府规……处置吧。”
她没有直接说“杀”,也没有指定刑罚,而是将决定权,巧妙地、不着痕迹地,还了回去。既表现出了她的“决断”,又没有逾越本分,显得过于急切狠毒。
曹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拱手:“谨遵姑娘吩咐。”
他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只剩下东厂档头特有的冷酷,朝着那四名番役微微一颔首。
其中两名番役上前,粗暴地将如同烂泥般瘫软下去的张李二人拖到庭院中央,按倒在地。另外两名番役则取过了早已备好的、碗口粗的水火棍。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审判的程序。
只有高高扬起的棍棒,带着呼啸的风声,然后,狠狠落下!
“砰!”
“砰!”
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击打声,伴随着被麻核堵住的、更加凄厉模糊的惨嚎,瞬间撕裂了庭院的寂静。
璃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闭上眼睛,就那样直直地看着。看着那棍棒一次次落下,看着那两人的身体从剧烈的挣扎扭动,到渐渐微弱,最后变成一滩模糊的血肉,再无生息。
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在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压过了古松的清香,也压过了她身上残留的、那一点点安神的冷香。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被咬出了一排深深的印子,几乎要渗出血来。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又被她强行咽了回去。
她不能吐,不能晕,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她必须站着,看着,承受着。
直到那行刑的番役停下手,抱拳躬身:“禀档头,已断气。”
曹焱挥了挥手,示意将尸体拖下去。然后,他转向那些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几乎要瘫倒在地的观刑仆役,冷声道:“都看清楚了?这便是冲撞贵人的下场!日后谁敢再对苏姑娘不敬,这便是榜样!”
仆役们如同惊弓之鸟,连滚带爬地散去,生怕慢了一步就会步张李二人的后尘。
庭院中,只剩下曹焱,璃璟,以及那满地刺目的鲜血和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曹焱走到璃璟面前,看着她依旧挺得笔直却微微颤抖的背脊,以及那双失去了焦距、空洞地望着前方血泊的眸子,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试探:
“苏姑娘,可还受得住?是否需要回去歇息?”
璃璟猛地回过神。她不能回去,她必须立刻回到墨玉轩,回到裴容面前。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不必……千岁爷,还在等着……研墨。”
她转过身,不再看那片血腥,一步一步,朝着墨玉轩那扇沉重的乌木门走去。脚步有些虚浮,却异常坚定。
重新踏入那间弥漫着墨香与冷香的书房,仿佛从修罗场回到了人间,又仿佛是从人间踏入了另一个更深沉的地狱。
裴容依旧坐在书案后,姿态未变,甚至连执笔的姿势都与她离开时一般无二。
听到脚步声,他并未抬头,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语气平常得像是在问她墨研得如何:
“处置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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