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焱对她的疏离不以为意,依旧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请随咱家来。”
走出那座金碧辉煌却令人窒息的大殿,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迎面吹来,让璃璟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宫道漫长而寂静,两旁是高耸的宫墙,将天空切割成狭窄的一条,零星挂着几颗寒星。
曹焱走在前面,步子不紧不慢,靴底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声响,在这静夜里格外瘆人。他没有再说话,但璃璟能感觉到,他那看似随意的姿态下,全身的肌肉都处于一种戒备状态,仿佛随时可以暴起杀人。
这是一种监视,一种押送。
璃璟默默跟随着,脑海中飞速运转。裴容为何会留下她?绝非因为所谓的“仰慕”。或许是她那不合时宜的“胆色”引起了他一丝兴趣,或许是他想看看这个敢于当众挑衅皇权、又转而投靠他的棋子,到底有什么用处,又或者,仅仅是他一时兴起的恶趣味,想亲手捏碎这份看似脆弱的反抗。
无论哪种,她现在的处境,都如同行走在万丈悬崖的钢丝上。
不知走了多久,穿过数道宫门,眼前豁然开朗。宫门外,停着一辆看似朴素、实则用料极为讲究的黑漆马车。拉车的两匹马神骏非凡,皮毛油亮,车辕旁站着两名同样身着便服、眼神锐利的护卫。
“姑娘,上车吧。”曹焱掀开车帘。
马车内部空间不大,陈设简洁,铺着厚厚的绒毯,角落里固定着一盏小小的琉璃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璃璟蜷缩在角落里,听着车轮碾过青石路面的辘辘声,以及车外曹焱与护卫低不可闻的交谈声。
京城夜晚的喧嚣隔着车壁隐隐传来,叫卖声、嬉笑声、更夫的打梆声……那是属于鲜活人间的烟火气,却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她从一个华丽的牢笼,被转移到了另一个未知的、可能更加危险的牢笼。
马车行驶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停下。
车帘再次被掀开,曹焱的声音传来:“苏姑娘,到了。”
璃璟深吸一口气,扶着车壁,有些踉跄地下了马车。抬头望去,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朱门高户、石狮狰狞。
眼前是一座府邸的侧门,乌木门扉,毫不起眼。但门楣之上,却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面铁画银钩两个字——“裴府”。
那两个字,仿佛蕴含着无形的煞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门前没有守卫,但璃璟能感觉到,暗处有不止一道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锁定了自己。
曹焱上前,在门上有节奏地轻叩了三下。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一个穿着灰色长衫、面容枯槁如同老仆的人探出头来,看到曹焱,默默点了点头,将门开得更大些。
“福伯,爷吩咐了,这位苏姑娘,暂且安置在‘听雪堂’。”曹焱对那老仆说话时,语气里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被称作福伯的老仆抬起浑浊的眼球,看了璃璟一眼。那眼神古井无波,却让璃璟感到一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他什么也没问,只是侧身让开。
“姑娘,请。”曹焱示意璃璟进去。
跨过那高高的门槛,仿佛跨入了另一个世界。门外是人间,门内是……深渊?
府内的景象,与外观的朴素截然不同。入门便是一道巨大的玉石屏风,上面雕刻着繁复的深海暗纹,绕过屏风,是曲折的回廊,廊下悬挂着白色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投下幢幢鬼影。庭院极深,假山层叠,树木蓊郁,即使在夜晚,也能感受到其占地之广,布局之精奇。只是,这一切都笼罩在一种近乎死寂的静谧之中,听不到半点人声,唯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更添几分幽深诡秘。
福伯佝偻着背,在前方引路,脚步轻得如同鬼魅。璃璟跟在他身后,走在九曲回廊上,廊下池水幽暗,映着惨白的灯笼光,深不见底。
不知走了多久,福伯在一处极为偏僻的院落前停下。院门虚掩着,匾额上写着“听雪堂”三个字,字迹清秀,却透着一股孤寒。
“就是这里了。”福伯推开院门,声音嘶哑干涩,“每日会有人送饭食过来。没有吩咐,不得随意出入。”
院子很小,只有三间正房,角落里种着几株半枯的芭蕉,显得分外凄凉。正房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床上的被褥倒是新的,却同样是沉暗的颜色。
“姑娘好生歇着吧。”福伯说完,便转身离开,并顺手带上了院门。
“咔哒”一声轻响。
像是落锁的声音。
璃璟走到门边,轻轻推了推,院门纹丝不动。她又被软禁了。
她环顾着这间冰冷、空旷、寂静得可怕的屋子,缓缓走到那张唯一的椅子前坐下。窗外,是沉沉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一天的惊心动魄,此刻化为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膝盖依旧隐隐作痛,喉咙干得发紧,胃里也空荡荡的。
但她的大脑却异常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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