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墨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她,仿佛要透过她那平静无波的眼眸,一直看到灵魂的最深处。
“昨晚,”他开口,声音因为刚才的运动而带着一丝微哑,低沉地敲击着空气,“你做了什么?”
没有迂回,没有试探,直接得近乎粗暴。
璃璟抬起眼,迎上他那仿佛能灼伤人的目光,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与困惑,微微偏头:“昨晚?我在休息。”
她的回答无懈可击,眼神干净得如同初雪。
封决的眸色沉了沉。他当然知道她在“休息”,监控记录显示她一整晚都待在房间里,没有任何异常举动。但那种直接作用于他精神本源的力量,绝不可能是错觉!
“是吗?”他唇角勾起一抹没有什么温度的弧度,带着几分冷诮,“就在你‘休息’的时候,我的精神图景,恰好稳定了下来。”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璃璟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语气带着一种天真的无辜:“指挥官的精神图景稳定下来,是好事。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她甚至微微蹙起秀气的眉,仿佛在认真思考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难题,“我只是一个F级的古人类,连精神力是什么都不太明白。”
她将“弱小、无助、但能睡”的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
封决沉默地看着她,目光锐利如刀。他当然不信她的说辞。这个女人的平静太过异常,像是覆盖在深潭上的薄冰,下面隐藏着令人难以窥测的真相。
他忽然抬起手,并没有触碰她,只是掌心向上,一股凝练的、带着明显试探意味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丝线,轻柔地、却不容抗拒地朝璃璟蔓延而去。这股力量并不具备攻击性,更像是一种高精度的扫描,试图感知她身体最本源的波动。
璃璟心中微动。果然来了。
她站在原地,没有任何闪躲或防御的动作,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带着些许困惑的纯然模样。只是在封决的精神力即将触及她身体的瞬间,她意识深处,那属于神明的、永恒不变的本源,如同最精密的伪装层,自然而然地模拟出这具F级身体应有的、空空荡荡的、对精神力毫无反应的“死寂”状态。
封决的精神力丝线在她周身萦绕、探查,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反馈回来的信息,与医疗中心的检测报告别无二致——这确实是一具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躯壳,没有任何能量核心,没有任何精神力潜质。
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困惑与自我怀疑。
怎么可能?难道昨晚那股力量,真的与她无关?只是某种罕见的宇宙能量潮汐巧合?还是说……她的伪装,已经高明到了连他都无法看穿的地步?
他收回了精神力,目光却更加深沉难测。
“最好如此。”他最终冷冷地吐出四个字,语气中带着未尽的警告与审视。
他后退一步,重新拉开了距离,但那股锁定在她身上的探究欲,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强烈。
“你可以回去了。”他转过身,不再看她,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记住禁令内容。在‘裁决号’上,安分守己,是你唯一的选择。”
璃璟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一个字,转身走向大门。
在她身后,封决背对着她,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训练服的袖口。
安分守己?
他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看似安分守己的古人类,将会给他的世界,带来前所未有的风暴。
而大门在璃璟身后合拢的瞬间,她眼底那层茫然的薄冰悄然融化,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玩味。
禁令?试探?
看来她的退休生活,想真正“咸鱼”下去,还真是不太容易。
不过,这样似乎……也比纯粹的无聊,要有趣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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