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雪沫子,在运河码头通往梁山泊的官道上打着旋儿。积雪被马蹄踹得粉碎,冰碴子迸起半尺高,“嘎吱嘎吱”响得人心头发紧。赵复一勒缰绳,胯下黄骠马“咴儿”一声长嘶,喷出的白气儿眨眼间就被寒风撕碎了。他抬眼望去,岔路口孤零零杵着一间酒肆,灰扑扑的酒旗被北风扯得“呼啦啦”乱抖,旗上那个斗大的“酒”字,活像面破烂的招魂幡。
“这便是朱贵的勾当了。” 赵复翻身下马,十五岁的少年身量未足,略显单薄,肩上却斜担着一根乌沉沉的盘龙棍,三枚乌金铁环“叮当”作响,垂在身侧晃晃悠悠,那脆生生的金铁交鸣声,在这死寂的雪野里传得分外远。
门帘被风“哗啦”掀开,一股子劣酒混着腌臜鱼腥的浊气直冲脑门,呛得人掩鼻。柜台上趴着个黑瘦汉子,见有人来,懒洋洋抬起眼皮,两道缝似的目光在赵复犹带稚气的脸上扫了个来回,嘴角一撇,浮起几分轻蔑,拖着腔调道:“打尖儿还是住店?小店地窄,可容不下太岁爷耍横。”
赵复也不言语,将盘龙棍往墙角一靠,“当啷啷”一阵环响,震得墙上挂的干鱼都晃了三晃。他解下腰间褡裢,“哗啦啦”往桌上一倾,白花花滚出一堆雪花银,映得店里两个吃酒的汉子眼都直了。“朱头领,济州赵大在此,求见王伦寨主。”
“赵大?!” 朱贵猛地直起腰,椅子腿刮在地上发出刺耳锐响。他上下打量着赵复,如同见了活鬼,“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杀了济州狗官的,便是你这娃娃?” 他嗤笑一声,伸手拈起块银子掂了掂,“柴大官人庄上连败数条好汉?莫不是编了瞎话唬人?我看你胎毛未褪,怕是连只鸡也杀不利索!”
随行的李三按捺不住,抢前一步喝道:“你这黑厮休得……” 话未说完,被赵复伸手按住肩头。少年人只往灶膛边凑了凑,烤着冻得通红的手,声音不高:“门外车上,还有五万贯铜钱。我想与王头领商议,用这钱,买下梁山。”
朱贵眼珠子险些瞪出眶来,手里算盘“啪嗒”一声砸在地上,珠子滚得满地都是。他慌忙弯腰去拾,手指头哆嗦着拨拉算珠,噼啪作响,嘴里兀自喃喃:“五万贯……疯了!直娘贼的疯了!梁山是铁打的基业,铜浇的江山,岂是金银能买得的?”
“不然怎地?” 赵复盯着灶膛里跳跃的火苗,声音依旧平静,“山上八百弟兄,哪个不是爹娘生养的血肉之躯?真个要刀兵相见,血溅在这三尺雪上,红的白的搅做一团,好看么?”
这话像块冰坨子砸在朱贵心窝里,他捡算盘珠的手顿住了,半晌,才叹了口气:“罢了,你且候着,容某上山通禀。只是王头领那脾性……唉,他若肯听柴大官人半句金玉良言,兄弟们也不至于在这水洼子里熬这冻死人的鸟天!”
暮色如泼墨,沉甸甸地漫过枯黄的芦苇荡。朱贵领着两个撑船的喽啰回转,一张黑脸阴得能拧出水来。“王头领在金沙滩候你,带上你的钱!某家丑话说在前头,他听得‘柴大官人’四字,当场便摔了茶盏!你自求多福,莫吃了眼前亏!”
小船破开冰面,“欸乃”的桨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分明。两岸芦苇鬼影般倒退,火光渐密,映得水面一片赤红。金沙滩上,早有百十喽啰雁翅排开,刀枪在火把下闪着幽冷的寒光,阵中却窃窃私语不断,无数道目光钉在赵复这少年身上,满是惊疑不信。
王伦一身青衫儒巾,手摇折扇立在滩头,看似从容,指节却在扇骨上掐出几道白印。身后,杜迁按定阔剑,宋万挺直长枪,二人见了赵复,眉头俱是一皱——这少年身形单薄,稚气未脱,怎看也不似那搅翻济州官府的煞星。
“你便是赵大?” 王伦声音尖细,如同瓷片刮过铁锅,“柴大官人好眼力!遣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来,是欺我梁山泊无人耶?”
赵复挥手,庄客将一大箱铜钱卸在沙滩上。箱盖掀开,“哗啦啦”一阵脆响,铜钱倾泻如瀑,黄澄澄一片在火光下耀得人眼花。不少喽啰喉头滚动,眼珠都挪不动了。“王头领,” 少年清亮的声音穿透夜风,“五万贯,够你带众兄弟寻处安稳所在,另起炉灶。这八百里水泊,本非私家产业,强占着,终非长久之计。”
“放肆!” 王伦折扇“啪”地合拢,在掌心重重一击,“某家经营梁山三载,呕心沥血,枕戈待旦,方挣下这片基业!你说买便买?莫不是仗着几个臭钱,便敢来某家面前耀武扬威?!”
“头领息怒。” 杜迁忽地踏前一步,黑脸上带着犹豫,望了望赵复,又转向王伦,“赵小哥既是柴大官人举荐,何妨听其详述?柴大官人于我等有恩,当年若非他仗义疏财……”
“你懂甚!” 王伦猛地扭头怒视,眼中几欲喷火,“那柴进不过仗着祖上余荫,手头散些残羹冷饭,便想骑在梁山头上作威作福?真当某家是他养的鹰犬不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赵大:我的水浒我的国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赵大:我的水浒我的国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