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水还未灌满田垄,沈清禾的名字却已传遍七里八乡。
“信碗堂引活水,一夜救三百顷”——这话起初是村人夜里说梦话似的念叨,第二天便成了赶集人口中确凿无疑的奇谈。
有人说是天降神迹,井底涌出的不是水,是龙王眼泪;也有人说那口井早年埋了仙种,只等有缘人唤醒。
可当邻村李家庄的老把式亲自蹲在田头掐着稻茎数分蘖时,他咂着嘴道:“这不是神仙干的,是人干的。而且是个懂土、懂水、更懂人心的人。”
于是人来了。
不止一家一户,而是三日之内,周边七村皆遣代表前来,提着粗布包裹的干粮,带着满脸风霜与眼底深处压不住的希冀。
他们不敢直呼其名,只低声唤她“禾娘”,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刚从荒芜中挣出身形的绿意。
沈清禾没有闭门谢客。
她在井畔搭起一座简陋木台,铺上晒干的芦席,立了块写着“农讲台”的竹牌。
每日申时钟响,她便登台开讲。
不收束修,不论出身,只要愿意听、肯动手,便可入座。
第一日讲的是“测地势、辨水源”。
她拿树枝在地上画图,用陶罐演示水流如何借坡而行,如何以浅沟聚流、深渠导引。
众人听得似懂非懂,却没人离席。
第二日讲“轮作养地”。
她说:“一块地连种三年稻,就像人连熬三夜,哪还能有力气?豆子能肥土,高粱耐旱,红薯填隙——换着来,地不累,粮不少。”几个老农起初嗤之以鼻,待她拿出两块对比田,一块枯黄瘦弱,一块穗大秆壮,顿时哑然。
第三日,她讲“豆禾间作”。
“玉米与黑豆同播,高矮相依,风过不倒;豆根生瘤,能固氮养田。此法若推广,五年内亩产可再增两成。”她的声音平静,却字字如钉入土。
台下柳先生原本负手冷立,袖中藏着笔墨,本是为挑错而来。
可听着听着,眉头松了,脚步挪近了,到最后竟默默坐到角落,提笔校改讲稿上的措辞。
那一晚,他在灯下对陆时砚叹道:“你们做的,不只是种田,是在重写《齐民要术》。”
陆时砚低头整理那些被反复修改的纸页,指尖拂过沈清禾亲笔绘制的田亩图样,轻声道:“她想写的,是一本能让百姓不再饿死的书。”
讲义渐渐成册。
陆时砚将其编纂为《井田纪要》,交由共耕会誊抄百份,分送各村识字之人带回传播。
与此同时,沈清禾也没闲着。
她改良了陶罐密封法,将空间培育的“活种”米按三斤一袋分装,每户限购,且必须附签一张简易耕法说明——“种此米者,须依法而耕,违者断供。”
这不仅是防囤积,更是逼着人学技术。
短短五日,下游三个村子已自发组织劳力,开挖小型集水坑,依样画葫芦引溪润田。
有孩童蹲在新渠边捧水嬉戏,老人则跪在田埂上掬水洒土,口中喃喃:“活了……田活了啊……”
然而,就在这片新生之景蔓延之际,暗流也在悄然涌动。
深夜,小豆子翻墙跃入后院,脸上带着尘灰与急色。
他塞给沈清禾一张揉得发皱的纸条,喘着气道:“城南三家粮栈,昨夜抬价三倍收陈米!说是‘备荒’,可谁不知道他们早跟官仓勾连?”
沈清禾坐在灯下,指尖摩挲着纸角,眸光渐冷。
她当然知道。
官仓空虚已久,去年秋赋未足六成入库,而豪绅之家却广设私廪。
如今民间初见粮稳,他们便趁机搅局,妄图以低价吞进旧粮,再待灾年起价收割性命。
“好算盘。”她冷笑一声,站起身推开窗。
月光斜照在信碗堂屋脊上,像一层薄银覆在刚刚苏醒的大地上。
她望向远处山坳——那里有一条隐蔽的地下粮道,连接着空间出口与一处废弃窑洞。
二百石新米早已备妥,只等一个时机。
“明日清晨,开仓。”她转身下令,“半价售新米,对象仅限贫户。但必须签下‘共耕契’——来年按我定的法子种田,收成三成归共耕会统管应急。”
消息一出,四野震动。
人们起初不信,以为是骗局。
可当第一批签契人家扛着米回家,又领到附赠的堆肥配方和选种指南时,争抢开始了。
天未亮,队伍便排到了井边。
有人哭着跪下,说这是“禾娘保命书”;也有老农颤声问:“签了这个,往后真能不饿肚子?”
沈清禾站在廊下,看着一张张布满沟壑的脸,终于轻轻点头:“只要你们肯信,肯做,就不会。”
风穿堂而过,吹动檐角铜铃,叮咚一声,仿佛应诺。
而在村外十里荒岗之上,一道黑影伫立良久。
他披着夜色般的斗篷,左颊一道陈年刀疤隐没于阴影之中。
望着远处灯火未熄的信碗堂,他缓缓抬起手,将一枚锈迹斑斑的铜令放进石缝——那是前朝禁军调粮符的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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