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的金光彻底被翻涌的浓雾吞噬,如同从未存在过。砖墙被鬼爪抽塌的废墟上弥漫着烟尘和更浓郁的灰白。姜眠背靠着一根冰冷的、锈迹斑斑的路灯杆,判官笔斜指前方C区3号楼黑洞洞的单元门,胸口微微起伏。刚才那险之又险的躲避和维持通道的爆发性消耗,让她体内的法力如同退潮般迅速回落。更让她心头沉重的是那道充满恶意的雾影和它无声传递的信息——张家,像毒蛇一样潜伏在这片鬼域之中,伺机而动。
“姜顾问!你怎么样?”周凛焦急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信号似乎因为刚才的剧烈能量波动又变得有些不稳。
“没事!”姜眠深吸一口冰冷浑浊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通道被强行闭合了。目标建筑就在前方,但门口有东西守着,可能是张家的‘眼睛’。我暂时撤回便利店!”她当机立断,眼下孤身暴露在开阔地太过危险,而且判官笔的灵力需要恢复。
她迅速后撤,身形在浓雾中如同鬼魅,借助残破的街边设施作为掩体,几个闪身就回到了“好邻居”便利店的破碎门口。泡面结界散发的淡金色光晕依旧顽强地抵御着外部雾气的侵蚀,虽然光芒比之前黯淡了不少,但依旧温暖可靠。她一踏入结界范围,那股无处不在的空间扭曲感和阴寒恶意顿时被削弱许多。
便利店内,气氛却有些微妙。队员们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戒,枪口对着门窗方向。王磊缩在泡面箱结界的最中心,抱着膝盖,头深深埋在臂弯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但姜眠敏锐地察觉到,当自己踏入店门的那一刻,王磊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僵了一下,头埋得更深了。
“周队,刚才偷袭我的东西,就是之前捏碎箱子的鬼爪。它在配合那个雾影行动,一个吸引注意,一个偷袭。”姜眠言简意赅,目光扫过店内,“信标情况?”
“十二个微型信标全部工作正常!信号稳定!”周凛脸上带着一丝振奋,但很快又被凝重取代,“陈星那边正在全力分析这片区域的能量流动和空间薄弱点,结合信标位置,希望能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突进路线。不过需要时间。”他顿了一下,压低声音,眼神示意了一下王磊的方向,“姜顾问,这个店员…有点不对劲。”
姜眠心念一动,刚才那点细微的直觉被放大。她不动声色地走到王磊附近,看似随意地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一瓶没被砸坏的矿泉水,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落在了王磊身上。
灵觉无声无息地延伸过去。
普通人被困在这种灵异绝境,又被之前的袭击反复惊吓,精神濒临崩溃,身上缠绕的“气”必然是混乱、恐惧、绝望交织的灰黑色,如同风中残烛。但此刻在王磊身上,姜眠“看”到的,却是一种极其诡异的“干净”。
并非他精神强大稳定,而是…一种刻意的“空白”。
他的恐惧和绝望像是浮在表面的一层油,底下却是一片死水般的沉寂。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竟然没有那种被浓雾鬼域持续侵蚀、抽取生机后必然会留下的“灰败印记”!这鬼域如同一个巨大的抽水泵,每一个被困其中的活人都是它的“薪柴”,身上必然会被打上抽取的标记,如同无形的烙印。王磊,这个自称独自值夜班的普通店员,他身上干干净净,一丝被“标记”的痕迹都没有!
这太不正常了!要么,他不是人。要么…他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被困者!
姜眠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如同冰封的湖面。她拧开矿泉水瓶盖,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在寂静的便利店里格外清晰。
“王磊,”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直接刺向那个蜷缩的身影,“抬起头来。”
王磊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头埋得更深了,肩膀缩紧,抗拒的姿态无比明显。
“抬头!”姜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判官笔的笔尖微微抬起,一缕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
旁边的队员们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枪口虽然还对着外面,但眼角的余光都警惕地扫了过来。
王磊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震慑住了,身体剧烈地抖动着,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抬起了头。他的脸色依旧是那种不正常的惨白,嘴唇干裂,眼神躲闪游移,不敢与姜眠对视,充满了恐惧和…心虚?
“告诉我,”姜眠的声音如同冰珠砸在玻璃上,一字一句,“为什么你身上,没有‘标记’?”
“标…标记?什么标记?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磊的声音嘶哑,眼神慌乱地四处瞟,就是不看姜眠。
“这鬼域在抽取所有活人的生机当养料!每一个被困在这里的人,身上都会留下被抽取的‘灰败印记’!就像被抽干了水分的植物,气息会枯萎!”姜眠向前逼近一步,判官笔的笔尖距离王磊的眉心不足半尺,冰冷的锋芒刺激得他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你,干干净净!像个局外人!告诉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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