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千万记住,” 祥青最后紧握了一下她的手,语气切切,“留得青山在!”
与此同时,盛京将军府。
气压低得令人窒息。将军额上青筋暴跳,猛地将手中茶盏掼在地上!“砰啷!”一声脆响,青瓷碎片混着滚烫的茶汤溅上华贵的孔雀蓝地毡。“你说什么?!有人阻挠?!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 怒吼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索大人可知情?!”
师爷吓得双膝一软,险些跪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将、将军息怒!那股势力深不可测,绝非等闲!咱们恐怕...”
将军脸色铁青,如困兽般在狼藉的地毡上来回疾走,皂靴碾过瓷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每一步都踏在他焦灼的心火上。脑中急速盘算着下一步的棋,每一步都关乎身家性命。
翌日,未时七刻。
冬阳慵懒地镀在李府门前石阶上。
哈番(镖头)早已肃立等候,身姿如松,目光如鹰隼扫视着周遭。镖局的趟子手们装扮成寻常商贩,骡马鞍鞯上却隐见刀鞘反复摩擦的深痕。
李佳祥青的马车辚辚而至,与此同时,圆姐的行囊也装点停当。车夫轻勒缰绳,轮毂在冻土上压出清晰的辙印。
李佳祥青的马车缓缓停下,这时候,圆姐的行囊也刚好装载完毕。车夫轻轻勒住缰绳,马车稳稳地停住,车轮在地面上留下两道浅浅的辙印。
另一侧,李元亮推着板车穿过如意门。残阳余晖斜斜铺洒,雪水沿着板车木纹蜿蜒而下,将浅棕浸成深褐,如同凝固的血泪。
瓜尔佳氏裹在宽大的青灰斗篷里,单薄得如同一片风中枯叶,倚在车上。微光勾勒出她空荡的右裤管轮廓,随着车身的细微颠簸,划出一道凄凉的弧线。
她朝祥青微微颔首,眼神平静如古井,示意一切就绪。
“额娘,当心。”
李元亮将板车推至马车旁,俯身时嗅到母亲鬓间残留的线香气息。
他右臂轻探入妇人膝弯,左掌稳稳托住她嶙峋的脊背,触手处尽是硌人的瘦骨,仿佛稍一用力便会折断。瓜尔佳氏的身子软若无骨,青灰斗篷下空荡的裤管无助地晃动着。
那轻如秋蝉的身躯在他怀中微微一颤,枯枝般的手指下意识地揪紧了他的前襟,恍惚间,时光倒流,仿佛还是幼时母亲护他躲过惊马的怀抱,只是如今,怀抱中的身躯已如此孱弱。
圆姐默默看着兄长将母亲如珍宝般安顿在马车锦褥上,动作轻柔至极。
随后,李元亮转身将她抱上车辕,大手抚过她头顶,眼中是化不开的忧虑与不舍:“万事小心!”
圆姐挤出一丝笑容,眼底水光潋滟:“哥哥保重,照顾好额捏。”
哈番上前一步,对祥青抱拳行礼,声若洪钟:“夫人,时辰已至,可否启程?”
“容我辞别长嫂。” 祥青莲步轻移,行至马车旁。
隔着薄纱车帘,望见瓜尔佳氏苍白如纸的脸深陷在狐裘里,憔悴得令人心惊。
她伸手,隔着帘布轻轻抚过那空荡的裤管位置,语带哽咽:“山高水长,大嫂珍重。”
又转向元亮,重重一拍其肩:“我走了,一路...千万小心!”
“各自珍重。” 瓜尔佳氏微微探出半张脸,唇角努力弯起一抹旧日执掌中馈时的从容笑意,然眼尾细密的皱纹里,早已蓄满了摇摇欲坠的泪光:“纽伦就托付与你了。”
车轮缓缓转动,圆姐与李佳祥青在镖局人马的簇拥下,踏上了蜿蜒的陆路。马蹄嘚嘚,碾碎一地残阳,车影渐次没入道路尽头苍茫的暮色。
二人身影消失后,李元亮登上另一辆马车。松山朝车夫微一颔首,长鞭在空中炸开一声脆响!马车载着瓜尔佳氏与李元亮,朝着背离故土的方向,辚辚启程。
就在此时,李府祠堂。
幽暗的角落里,一点诡异的蓝绿色火苗倏然跃起,如毒蛇吐信,贪婪地舔舐上干燥的房梁。
王婆子佝偻的身影在窜起的火光中摇曳。她颤巍巍挪到神龛前,手臂微扬,那只焦黑的锦囊无声地滑落,不偏不倚,坠在神龛底座之下。
燃烧的锦缎边缘卷曲,隐约露出内里半幅残破的舆图一角。蜿蜒的线条勾勒着诺尼江(今嫩江)的轮廓,静静躺卧在灰烬与光影之中,仿佛一个被烈焰封存的、幽深莫测的秘密。
喜欢梨园里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梨园里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