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盟飞行器像一头垂死的钢铁巨兽,在漆黑的天幕中发出最后的哀鸣。尾部拖曳的黑烟与不稳定能量焰尾,在身后划出一道污浊的轨迹,如同绝望的疤痕。舱内,刺耳的警报如同丧钟,一声声敲打在黄凌和杨萤的心头。
“左侧推进器完全失效!结构完整性下降至百分之四十!我们必须在五分钟内迫降,否则会空中解体!”杨萤的声音紧绷,双手死死握住剧烈抖动的操控杆,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她的额发被汗水浸湿,紧贴在皮肤上。导航屏幕大部分区域仍是雪花,仅存的扫描功能显示下方是一片地形复杂的巨大峡谷,被标记为“未登记区域:高辐射,强能量干扰”。
黄凌背靠着冰冷的舱壁,强忍着精神力透支带来的眩晕和恶心,将感知如同触角般艰难地向下延伸。下方的能量场混乱而庞杂,充满了尖锐的辐射峰谷和沉滞的能量淤泥,但在一片区域,他隐约感觉到一种相对“稳定”的“硬质”感——那可能是一片相对坚固的岩石平台。
“十点钟方向……大概三公里……有片‘硬地’……能量乱流……稍微弱一点……”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
“收到!”杨萤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调整方向。飞行器发出令人牙酸的倾斜声,向着黄凌指示的方向歪歪扭扭地扎了下去。
迫降的过程如同一场酷刑。失去平衡的飞行器几乎是在翻滚中下坠。杨萤竭尽全力操控,利用仅存的右侧推进器和姿态调节喷口进行微调,避免直接撞击。猛烈的G力将两人死死压在座位上,舷窗外的景象天旋地转,只有模糊的岩石阴影和扭曲的光线飞速掠过。
轰隆——!!!
伴随着一阵撕裂般的巨响和剧烈的震动,飞行器终于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与地面接触。巨大的惯性推着它在粗糙的地面上滑行了上百米,金属底盘与岩石摩擦出连绵不绝的火花和刺耳噪音,最终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斜斜地卡在了一处巨大的岩石裂缝前,彻底不动了。
舱内一片死寂,只有电路短路的噼啪声和某种液体泄漏的滴答声。
黄凌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他艰难地解开安全带,一阵剧烈的咳嗽。
“杨萤……你怎么样?”他哑声问道。
“……还活着。”旁边传来杨萤虚弱但清晰的声音。她也解开了安全带,正快速检查着控制台,“主电源中断,应急电源启动。生命维持系统……勉强运作。外部环境扫描……辐射指数爆表,但舱体密封性尚可。”
两人挣扎着站起身,环顾一片狼藉的驾驶舱。仪器大多黑屏,裂缝从舱顶蔓延下来,冷风夹杂着浓烈的铁锈和硫磺气味从破损处灌入。
他们互相搀扶着,检查了飞行器的其他区域。货舱空荡荡,只有一些标准补给,但幸运的是,一个紧急求生包完好无损,里面有过滤水、高能量压缩食物、急救用品和两把能量所剩无几的脉冲手枪。那名被电晕的联盟飞行员还昏迷不醒,被他们用束缚带捆了起来。
走出严重变形的舱门,两人终于看清了他们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峡谷深处,两侧是高达数百米的、呈暗红色的陡峭岩壁,岩壁上布满了巨大的裂缝和蜂窝状的腐蚀孔洞,仿佛被强酸浸泡过。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锈蚀味和一股淡淡的、甜腻中带着腐败的怪异气味,吸入肺中都带着灼烧感。天空被峡谷顶端弥漫的厚重辐射尘完全遮蔽,只有一些发出惨绿色或幽蓝色微光的苔藓和晶簇,在岩壁上提供着微弱的光源,将整个峡谷映照得如同鬼域。
这里寂静得可怕,除了风声和他们自己的心跳,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感笼罩着一切。
“这里是……‘锈蚀峡谷’,”杨萤看着求生包里的简易辐射探测仪,指针疯狂摇摆,最终停留在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红色区域,“旧世界工业废料和地脉辐射叠加形成的极端污染区。难怪是未登记区域,普通浮空岛的能量屏障根本抵挡不住这里的辐射侵蚀。”
黄凌的感知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混乱的能量场如同粘稠的泥潭,让他的精神触角举步维艰。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里的辐射能量充满了强烈的“侵蚀”和“衰败”倾向,与研究所那种狂暴的、具有“活性”的能量截然不同。
他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更安全的庇护所,飞行器的残骸目标太大,而且密封性无法长期保证。
两人拖着疲惫的身躯,以飞行器残骸为临时据点,开始在附近探索。峡谷底部布满了嶙峋的怪石和废弃的金属构件——似乎是旧时代倾倒于此的工业垃圾,早已被腐蚀得面目全非。
幸运的是,在距离残骸约一公里处,他们发现了一个被巨石半掩的洞穴入口。洞口狭窄,但内部空间却颇为宽敞,而且相对干燥,辐射读数也比外面低了不少。最重要的是,洞穴深处有一股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新鲜空气流动,说明可能有其他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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