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泄露的次级冷却剂，”杨萤判断道，“具有强腐蚀性和低度放射性。长期暴露很危险。但……不稳定能量反应？”她调出工具臂的简易传感器扫描，“读数正常，只是常见的泄漏。”
“不，不是这个。”黄凌皱紧眉头，他的感知更加细微，“是更深层的东西……被这泄露掩盖了。”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不稳定源并非来自冷却剂本身。
他示意杨萤和老金后退几步，自己则小心翼翼地靠近泄漏点。越靠近，那种麻痒感越明显。他仔细观察，发现泄漏点下方的另一根较小管道上，似乎附着着什么的东西。不是锈迹，也不是冷凝物。
那是一层半透明的、蛛网般的薄膜，微微蠕动着，甚至还在极其缓慢地生长，细密的脉络中偶尔流过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幽蓝色微光。它正吸收着滴落的冷却剂，将其转化为某种形态的能量。
“这是……？”黄凌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杨萤透过黄凌的肩膀看去，倒吸一口凉气：“生物性……能量蚀刻？或者说，是一种以辐射和化学物质为食的菌毯？数据库里没有完全匹配的记录……可能是研究所泄漏物催生出的独特变异体。”
就在这时，那片菌毯似乎感知到了他们的靠近和射灯的光热，蠕动的速度陡然加快！其中一缕突然向上弹射而起，像一道粘稠的苍白闪电，直扑黄凌的面罩！
黄凌反应极快，猛地后仰。那菌丝“啪”地一声粘在面罩上，前端立刻分泌出透明的腐蚀液，面罩玻璃瞬间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出现一小片白斑。
“小心！它具有攻击性和腐蚀性！”杨萤惊呼。
老金骂了一句，抬起枪口，却又怕脉冲火力引爆泄漏的冷却剂或损坏关键管道，不敢轻易开火。
更多菌丝从那片薄膜上弹射起来，试图缠绕黄凌的手臂和武器。
黄凌急速后退，挥舞手臂格挡，那菌丝粘在防护服上，立刻开始腐蚀。一种冰冷的、带着微弱针刺感的能量顺着手臂试图向他体内渗透！
就是这种感觉！
黄凌猛地一咬牙，几乎是本能地，将意识集中在被缠绕的手臂上。他体内那股沉睡的、难以掌控的力量被这外来的、充满侵蚀性的能量刺激，骤然苏醒了一瞬。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手臂为中心扩散开来。没有光芒，没有声音，但那些粘稠的菌丝仿佛被高温灼烧，瞬间变得焦黑、脆化，纷纷断裂脱落。下方管道上那片蠕动的菌毯也猛地收缩，光芒暗淡下去，变得萎靡不振。
黄凌喘着气，看着自己毫发无损但残留着微弱麻痛感的手臂，以及地上那些焦黑的残留物，一时有些愣神。他又一次无意识地使用了那力量，这次……似乎是某种能量的反向侵蚀或中和？
“你……”杨萤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刚才那是……”
“我不知道，”黄凌摇摇头，压下心中的震动，“它好像……怕这个？”他无法解释。
“像是某种能量层面的压制。”杨萤快速检测了一下环境读数，“不稳定能量源消失了。看来这种变异体虽然危险，但似乎畏惧更强大的……同源能量？”她看向黄凌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老金走过来，用枪管捅了捅那些焦黑的残留物：“好小子，你这本事越来越邪乎了，但也越来越有用了。赶紧离开这鬼地方，这味道真他妈的受不了。”
这个小插曲让他们更加警惕。黄凌对自己能力的微妙变化感到一丝不安，却又有一丝模糊的期待。它似乎不仅是感知，在特定情况下，还能产生某种……互动？
继续前行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狭窄的管道层终于到了尽头。一扇圆形的、标注着“缓冲区B-12”的气密门挡在面前。门侧的控制面板完全失灵，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
“看来的手动开了。”老金上前，和黄凌一起抓住巨大的手动转轮。齿轮咬合处锈死严重，两人使出全力，肌肉虬结，额头青筋暴起，转轮才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极其缓慢地转动起来。
砰！
一声闷响，门栓终于解锁。黄凌和老金用力将沉重的门拉开一道缝隙。
门后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像是一个设备平台。平台下方，是一个巨大的竖井，深不见底。无数粗大的线缆和光导纤维束从四周的壁管中伸出，如同巨树的根须，全部汇向竖井中央一个被多层强化玻璃和合金框架包裹着的圆柱形结构。
那结构即便覆盖着灰尘，依然能看出其技术的精密与先进。内部隐约可见密集的服务器堆栈和闪烁的、极其微弱的指示灯。一种低沉的、持续的能量嗡鸣声从那里传来，仿佛是这座死亡研究所仍在跳动的心脏。
平台边缘立着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指示牌，上面模糊的字迹依稀可辨：
【主数据核心 - 第七区】 【授权等级：奥米伽】 【未经许可，严禁入内】
“我们找到了……”杨萤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震颤，她的射灯光柱贪婪地扫过那个巨大的核心结构，“第七研究所的数据核心室。所有未受损的原始数据……应该都在里面。”
黄凌的心脏重重地跳动着，血液奔涌的声音冲击着他的耳膜。就是这里了。父母工作过的地方，秘密埋藏的地方。那枚贴在他胸口的芯片，也似乎应和着核心的低鸣，散发出微弱的、只有他能感觉到的温热。
希望，真相，或许还有更深的危险，就悬浮在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静待着他们的到来。
然而，通往核心室的唯一路径——一座狭窄的、横跨深渊的维护桥——却从中断裂开来，断裂处扭曲的金属狰狞地指着空洞的下方。断裂的距离并不近。
如何过去，成为了摆在他们面前最直接、最致命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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