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凌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生存是第一要务。
“而且,”杨萤继续道,语气变得更加凝重,“我们来的路,被刚才那场战斗引发的崩塌堵死了大半。需要寻找新的路径上去。”她拿起那个还在冒着细微电火花的屏障装置残骸,试图激活它的环境扫描功能,但屏幕只闪烁了几下混乱的线条就彻底熄灭了。“……我的主要探测设备也失灵了。”
黄凌皱起眉。在迷宫般的深渊裂隙里迷路,无异于自杀。他环顾四周,试图依靠拾荒者的经验和那些模糊的方向感来辨认。他的目光扫过布满战斗痕迹的岩壁,扫过那些散发着微弱磷光的怪异苔藓,最后,定格在远处一块高高耸立的、形状奇特的黑色巨岩上方。
那里,几乎完全被更古老的岩层和凝固的熔岩流所覆盖,隐约露出半截扭曲的金属结构。那结构锈蚀得非常严重,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但其规则的几何形状和残留的焊接点,明确昭示着它并非自然的造物。
“看那边。”黄凌抬了抬下巴,指向那个方向。
杨萤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眯起了眼睛。“……人造物?旧世界的遗迹?”
“像是某种……信标塔或者通讯基座的底座支架。”黄凌不太确定地说,努力回忆着老金偶尔讲述的、关于旧世界废墟的零星知识。“很多浮空岛边缘或者深渊上层都有类似的残留结构。如果运气好……”
“如果运气好,”杨萤接话道,眼中重新燃起一丝技术工作者特有的光芒,“上面可能还留有部分未被完全腐蚀的线路或者方位标识符。甚至可能有一个受保护的检修舱口,里面或许有老式的、但可能还能工作的地形扫描仪硬拷贝,或者至少,能提供一个暂时躲避辐射的庇护所。”
希望虽然渺茫,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见的、可能带来转机的线索。
两人对视一眼,暂时将之前的猜疑和隔阂压下。求生的本能迫使他们必须合作。
挣扎着站起身,每动一下都牵扯着浑身的酸痛。他们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仍在散发着高温的裂隙和凝固中的熔岩块,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那处遗迹挪去。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种岁月的沉重和毁灭的彻底。巨大的金属支架扭曲得如同痛苦的骸骨,诉说着地脉崩塌瞬间释放的可怕力量。辐射读数在这里依旧偏高,但似乎趋于一种稳定的波动。
黄凌凭借着更灵活的攀爬技巧,率先爬上了那堆积的岩层,靠近那半截支架。他用手抹开厚重的积灰和锈垢,仔细探查。
“怎么样?”杨萤在下方紧张地问,一边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有发现!”黄凌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他在支架基座的下方,发现了一个严重变形但似乎并未完全破裂的金属舱门!门上的应急锁闭装置已经锈死,但旁边的手动阀门看起来似乎还有一丝可能被转动。
“这里有个入口!但门卡死了!”
杨萤闻言,也努力爬了上来。她检查了一下阀门的状态,又从自己的工具腰包里掏出几件小巧精密的维修工具——尽管大部分设备损坏,这些基础机械工具她总是随身携带。
“让我试试。这种老式的压力阀,有时候锈蚀只是表面的。”她将一把特制的扳手卡在阀门上,调整着角度,开始缓慢而稳定地施加力道。
黄凌在一旁警戒,同时忍不住看向她专注的侧脸。汗水沿着她的额角滑落,混合着灰尘,在她苍白的脸上留下几道痕迹。她的嘴唇紧抿着,全身贯注于手上的工作,那种冷静和专注,在这种绝境下竟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全感。
“咔……嚓……”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阀门极其缓慢地、抗拒般地转动了一点点。
“有希望!”黄凌低声道。
杨萤没有松懈,继续一点一点地施加巧劲。更多的铁锈从螺纹接口中被挤出脱落。
就在这时,黄凌胸口的芯片,再次传来一阵极其短暂、极其微弱的温热。
几乎同时,下方更深处的黑暗中,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密集的窸窣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爪子正在攀爬岩壁,迅速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靠近!
两人动作同时一僵。
杨萤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猛地抬头看向黄凌,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黄凌的心脏再次攥紧。他握紧了身边唯一还能当作武器的、半截断裂的金属杆,目光死死盯向声音传来的黑暗深渊。
新的威胁,不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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