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峡谷幽深而曲折,两侧是光滑如镜、高耸入云的黑色岩壁,仿佛被巨斧劈开。光线难以透入,谷内一片昏暗,只有岩壁某些特定区域镶嵌着的一些散发着微弱白光的苔藓,提供着些许照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压抑的气息,但令人惊异的是,那股无处不在的血腥与污秽感,在这里确实淡薄了许多。
岩山和其他三名守卫在前引路,神情依旧警惕,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与忐忑。石丫跟在林玄身边,小声地为他解释着:“这些‘明光苔’是圣所培育的,依靠微弱的古神恩泽生长,能驱散一些低级的污秽气息。”
林玄默默点头,神识却如同水银泻地般扩散开来,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他能感觉到,这峡谷并非天然形成,岩壁上残留着极其微弱却玄奥的符文痕迹,似乎构成了一座庞大的阵法,将外界的污秽之力隔绝在外。同时,一股极其隐晦、却带着苍凉古老意味的威压,从峡谷深处隐隐传来。
“古神残留的恩泽吗?”林玄心中暗忖,混沌道体对这种高等阶的能量似乎有着本能的亲近与探究欲。
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
峡谷尽头,并非想象中的世外桃源,而是一座嵌入巨大山腹之中的、宏伟得超乎想象的地下城市!
城市建筑大多由与峡谷同样的黑色岩石垒砌而成,风格粗犷、古朴,带着一种历经万古风霜的厚重感。许多建筑已经坍塌,只留下断壁残垣,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劫难。但城市中心区域,依旧保存相对完好,隐约能看到人影攒动。
最引人注目的,是城市最深处,一座依山而建的、高达百丈的巨型石殿。石殿的样式极为古老,门前矗立着两尊早已风化模糊的巨石雕像,依稀能辨认出是人形,却带着非人的威严。那股苍凉的威压,正是从这座石殿中散发出来的。
而笼罩着整个城市,形成一层淡薄、却坚韧的透明光罩,抵御着无形污秽侵蚀的源头,则是镶嵌在城市四周岩壁上的数十块人头大小、不规则的多棱面水晶。这些水晶散发着柔和的白光,但光芒明显有些黯淡,甚至有几块水晶表面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净化水晶!显然,它们的状态并不好。
岩山带着林玄,没有进入城市居民区,而是径直朝着那座最深处的巨型石殿走去。越靠近石殿,那股苍凉的威压就越发清晰,甚至连林玄都感到了一丝心悸。石丫和岩山等人更是面露敬畏,步履都放轻了许多。
石殿入口并无大门,只有一道流转着微弱符光的能量屏障。岩山在屏障前停下,恭敬地行礼,用一种古老的语言低声念诵了几句什么。
片刻之后,能量屏障如同水波般荡漾开一个入口。
“跟我来,大长老在里面等你。”岩山看了林玄一眼,率先走入。
林玄迈步而入,踏入石殿的瞬间,他感觉仿佛穿越了时空。殿内空间极其广阔,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石柱支撑着穹顶,柱子上雕刻着早已模糊的史诗壁画。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古老尘埃混合的气息,那股苍凉威压在这里达到了顶点,仿佛有无数古老的英灵在默默注视。
大殿尽头,是一座高高的石台。石台上,盘膝坐着一位老者。
他穿着与岩山等人类似的、但明显更加整洁庄重的麻布长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仿佛一截即将燃尽的枯木。然而,他那双微微睁开的眼睛里,却蕴含着看透世事的沧桑与智慧,以及一丝深藏的痛苦。
他的气息……林玄瞳孔微缩,他竟然有些看不透!这老者给他的感觉,不像修士,更像是一座沉寂了万古的火山,体内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却也充满了死寂。
“大长老,人带到了。”岩山恭敬行礼,然后退到一旁。
石丫也连忙跪下磕头。
大长老的目光,缓缓落在林玄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穿透肉身,直视灵魂本源。
林玄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身,连混沌空间都微微震颤起来。他没有退缩,同样平静地回望,体内《太阴炼神篇》默默运转,稳固神魂,混沌道体的气息虽未主动释放,却自然流转,抵御着那无所不在的威压。
良久,大长老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古老,说的却是林玄能够听懂的语言(并非东域通用语,而是一种更古老的语系,但林玄凭借强大的神魂和混沌道体的领悟力,竟能理解其意):
“外界来的旅人……你的身上,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气息,还有……一丝‘源初’的痕迹。”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林玄的伪装,看到了他灵魂的本质与混沌道体的根源。
林玄心中剧震!这老者竟然能看出他穿越者的身份?还有“源初”,指的是混沌吗?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微微躬身:“晚辈林玄,见过大长老。机缘巧合,流落至此,并无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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