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蕙不语，只将图轻轻摊开，又从袖中取出另一幅未曾使用过的百子图并列对比。
两幅图材质相同，花纹一致，唯独这一幅，铜牌位置分毫不差，而那抹红色，恰好落在“千子”二字上方，仿佛被人特意盖上去一般。
薛崇之凝视良久，忽而问道：“你腰间带的是什么？”
崔紫菀僵住。
“拿出来。”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她咬牙，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令牌，正面刻着“薛府中馈”四字，背面有一排细密齿痕——正是对牌。
薛崇之接过牌子，再对照图上印痕——完全吻合。
他猛然抬头：“你把它带出来做什么？”
“我没有！”崔紫菀急忙辩解，“这图分明是她故意造假！定是想夺权！”
“女儿不敢。”薛明蕙伏地叩首，声音微弱，“只是...这图上的痕迹，是方才沾上的。若真是伪造，怎会有如此巧合？”
薛崇之沉默片刻，忽忆起一事：“你昨夜为何烧柜子？烧的又是何物？”
崔紫菀哑口无言。
“府中接连生事，账本不见，厨房走水，如今连对牌都被随意带出。”他冷冷看着她，“你可知此牌一旦落入外人之手，整个薛家的收支进出都将受制于人？”
“我...我只是...”崔紫菀额上渗出冷汗。
“够了。”薛崇之将对牌收回袖中，环视四周，“此牌乃家中命脉，岂容如此疏忽？从今日起，中馈事务暂由明蕙代管，待查明原委后再作定夺。”
满堂寂静。
崔紫菀脸色铁青，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老爷，她一个庶女，体弱多病，如何担得起这份重任？”
“她至少懂得规矩。”薛崇之拂袖转身，“而你，连这点敬畏之心都没有。”
言罢离去，脚步沉重。
薛明蕙仍跪在地上，呼吸急促。她缓缓抬手，抚了抚唇角——一丝鲜血正悄然渗出。
她没有擦。
春桃急忙扶她起身，低声问道：“小姐，您还好吗？”
她摇摇头，望着崔紫菀远去的背影，眼中无得意，无怨恨，唯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风自门外吹入，卷起那幅染血绣图的一角，轻轻拍打在她手背上。
她握紧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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