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之外,规则混乱的区域边缘。
几道强横无比的气息默契地停在了那片扭曲空间的边界之外。
太虚神宗的合道老祖看向身旁的黑衣女子:“卓琳道友,此地异变,与你之前所言‘黑渊之秘’,可有关联?”
被称为卓琳的黑衣女子,缓缓摘下了兜帽。
她的面容与寻常人族女子并无太大差异,只是肌肤呈现出一种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瞳孔的颜色略浅,近乎琥珀色,耳廓的轮廓也稍显尖细。引人注目的是,在她光洁的额角两侧,隐约能看到细小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暗紫色纹路,那是长期生存在魔气浸染环境下留下的印记。
她正是当年黑渊禁地中,那个被称为“小芽”的女孩。
“老祖明鉴,”卓琳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丝沙哑,那是幼年艰难求生留下的痕迹,“此物散发的法则波动,与封印黑渊的力量系出同源,却更为……纯粹原始。它,或许是导致我等先祖异变,故土沦为绝境的根源之一,亦可能……是解开那封印的一线希望。”
她的目光穿透混乱的规则,仿佛看到了矿洞深处,看到了那团幽暗变幻的【理】。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早已尘封的属于“小芽”的记忆碎片:
永恒的昏沉,黏稠污浊的空气,父亲帕鲁佝偻着背在嶙峋怪石间为了一点点“光尘”拼命的背影……部落岩壁上散发着惨淡绿光的荧光苔藓……父亲最终没能回来,族人说他被异化的怪物吞吃了……迁徙途中,她失足坠入深不见底的裂谷,族人寻找无果,只能放弃……
在那种绝望的深谷里,她靠吃发光菌类、喝岩缝渗水活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爬到了一处靠近光源的边缘。在那里,她常常能听到一个声音,直接响在她的脑海里,低沉、疲惫,仿佛承载了万古的孤寂。
那声音自称……是被封印于此的“魔神”。
“他”会对她说话,有时是零星的知识碎片,有时是外面世界的描述,有时只是无意义的呓语。长辈们都说魔最会诱惑人心,那是堕落的开端。她起初也恐惧,但孤独和绝望让她无法拒绝任何一个“声音”,哪怕它来自深渊。
“他”教她如何更好地在绝境中生存,如何辨别哪些变异生物可食用,如何利用环境隐藏自己……“他”的声音,成了她黑暗中唯一的精神寄托。后来,她凭借“他”无意中透露的、关于封印薄弱点的信息,以及自身在残酷环境中磨砺出的坚韧与力量,竟然奇迹般地找到了离开黑渊禁地的隐秘路径,然而他们的逃离之路同样艰难。
如果说孟青云是人间的破局者,那么这小芽便是被封印的魔地的掘路人,他们是境遇都是如此艰难和充满未知,为了逃离这被神明遗弃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人们。
她始终记得拿“魔神”的话,除了自己,任何时候不要相信外人。他说自己没有什么可以送出的见面礼,只让她在有足够自保之力的时候去一处地点找寻一个类似球形的东西,那则它可以在他所说的点破开一道裂隙,可以离开这片你不喜欢的地方了。
她记住了“魔神”的话,也记住了他的名字,他说他叫周忆山。
此后,他按照周忆山所说离开了封印之地,临走前她几经开口,最终沉默。周忆山好似明白她多表达之意,轻笑道:“不需担心,此处封印吾无法出去却也奈尔我不得,若有机会出去,遇到能激发我给你之物之人,看在今次我助你之份上,想起表达吾之求救讯号即可。如此,你我再无瓜葛。”
此后,她给自己取名卓琳,混入各处人族,努力学习知识、技能和本领,甚至进入一个更大的部落族群,拜师学艺,习得一身箭术,在跟随族群战斗的过程中磨砺出的战斗本能,迅速成长。
当越来越多的部落受蛊惑,投身所谓“魔主”信徒之际,卓琳心知,那封印之下的周忆山并非魔,而那在云荒大陆蛊惑人心的,才是真魔!
终于,在经过漫长的成长和岁月的积淀之后,卓琳这个孤女成为独当一面的首领,她汇聚起一支部落,他们是为数不多的没有受到蛊惑而信奉魔的部族,他们历经战斗,逃脱追捕,向着那周忆山所说的地点前行。一路上,许多的族人倒下了,但他们并没有怨言,因为他们相信他们的首领。
卓琳亦不负众望,在苦苦追寻近百年后,他们终是寻到了那球形之物。目睹那球形残骸的刹那,他们深信卓琳所言——那不是魔,是神主!原来,他们的神主遭镇压封印,却未曾放弃他们,仍为他们指引前路。
历经险象环生的争夺,卓琳终是凭借周忆山昔日的指点,勉强破开一丝空间裂隙,带领残存族人穿梭虚空乱流,几经周折,最终落足于妖域。时隔五千载,云荒大陆的异化人族,终于踏上了外界的土地。
于太虚神宗的入门试炼中,初见孟青云,她便察觉到一丝玄之又玄的熟悉感,恍如当年初遇周忆山之时。试炼之中,她曾远远跟随,欲观其出手,却见此子似乎修为平平,乃至危急关头,她忍不住出手相助。后闻此人入了兵宗外侦队伍,遭遇大妖王,竟能力战不退,甚至重创炼虚巫祭,方知此人深藏不露,当初试炼并未全力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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