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觉主持捻动佛珠:“阿弥陀佛。贫僧已挑选了三位精研《药师经》、擅长安抚心神、修为心性俱佳的弟子,不日便以‘为陛下及皇室祈福诵经’之名,常驻新镇异司衙署附近。军中讲经之事,亦已安排妥当。”
白云道长颔首:“甚好。我等虽退居幕后,然《异变图录》的编纂、关键信息的传递、以及对玄策的暗中引导与保护,万不可松懈。陛下此刻龙心大悦,对我等恩宠有加,然帝王心术,最是难测。我等闭关潜修是实,但也需时刻关注这天下风云变幻。真正的巨浪,或许才刚刚开始涌动。”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的雨幕,仿佛穿透了时空,“杨慎此子……他那‘以民为秤’,能否在这惊涛骇浪中稳住根基,亦关乎未来大局。且看吧。”
靖安护道院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周正将一份誊抄的、墨迹未干的圣旨副本恭敬地放在杨慎案头,上面“取缔监察寮”、“由靖安护道院全权监察镇异司”的字眼,刺目惊心。
陈风站在一旁,脸色复杂。他作为镇异司派来“襄助”的代表,此刻身份变得极其微妙。镇异司即将迎来剧变,他这个副司使的前途也变得扑朔迷离。而眼前这位年轻的杨提刑,瞬间成了能扼住新镇异司咽喉的关键人物。
“大人……”周正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永平县血案,苦主赵老栓的口供、伤情已详细记录在案。根据其所述,并陈副司使提供的初步密查,情况……比预想的更棘手。”
“讲。”杨慎的声音有些沙哑,目光却锐利如刀。
“云霞观观主玄云子,修为确已达筑基中期,在京城周边散修中颇有名望,与……与威远伯府三公子过从甚密。据闻,威远伯府在永平县有数处产业,其中就包括觊觎已久的几块上等灵田。而那涉案的永平县尉张魁,正是威远伯府旁支庶出,其位亦是威远伯府运作所得。”
“陈副司使动用镇异司暗线,查到三日前,也就是赵老栓一家遇害后不久,云霞观曾秘密向威远伯府在京郊的一处别庄运送过一批‘药材’,押送之人形容鬼祟。同时,永平县衙上报的赵家‘失火’案卷,漏洞百出,明显是仓促伪造。而张魁,昨日已‘告假’离开永平,不知所踪!”
“更麻烦的是,”周正压低了声音,“镇异司内部刚传来消息,原负责监察京城周边修士动向的‘丙字三号’档案库,昨夜……失火了!恰好烧毁了近三个月关于云霞观及威远伯府供奉修士的部分记录!”
线索直指勋贵威远伯府!毁尸灭迹!关键人物失踪!
这已不仅仅是一桩修士勾结官吏的惨案,更牵扯到了盘根错节的勋贵势力!而且,发生在镇异司改制、监察权移交靖安院的敏感当口!其背后的挑衅意味和凶险程度,不言而喻!
陈风补充道:“杨大人,威远伯乃世袭勋贵,虽无实权,但门生故旧遍布,与几家顶级门阀亦有联姻。其府中供奉的修士,绝不止玄云子一人。此案……牵一发而动全身!”
杨慎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天色阴沉,铅云低垂,仿佛随时要压垮这座新立的衙署。他怀中那枚碧落所赠的玉符,此刻传来的凉意更加清晰,甚至带着一丝警示般的微颤。
风暴将至?
不,风暴已经降临!第一道裹挟着血腥与权势的惊涛骇浪,已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拍打在了靖安护道院这艘刚刚扬帆起航的小舟之上!
取缔监察寮,监察镇异司……皇帝的金口玉言犹在耳边。
“公义为帆,法度为骨”的誓言,字字烙印在心。
永平县赵老栓那绝望泣血的哭喊,犹在回荡。
勋贵的阴影,修士的凶戾,同僚的审视,暗处的冷箭……
杨慎猛地转身,目光扫过周正和陈风,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仿佛要将这沉重的空气劈开:
“周大人!”
“下官在!”
“立刻行文永平县衙,令其即刻交出赵家失火案所有原始卷宗、仵作验尸格录及现场勘查记录!封锁赵家废墟,派我们的人重新勘验!同时,签发海捕文书,通缉永平县尉张魁!罪名:玩忽职守、伪造公文、涉嫌谋杀!”
“陈副司使!”
“请大人吩咐!”
“动用你所有能调动的、可靠的力量!第一,严密监控云霞观,尤其是观主玄云子及与其往来密切的威远伯府人员动向!第二,追查那批所谓‘药材’的最终去向和用途!第三,详查‘丙字三号’档案库失火真相!是意外,还是人为?若是人为,谁的手笔?第四,秘密寻访赵老栓儿媳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案,已非寻常刑案!”杨慎的声音斩钉截铁,“这是对我靖安护道院立足之本的挑衅!是对陛下‘仙凡共治、法度昭彰’圣意的践踏!更是对永平县七条无辜冤魂的公然蔑视!”
他走到案前,拿起那份沉甸甸的圣旨副本,手指用力,指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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