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te-22A的气氛已绷紧至极限。不再是单纯的戒备,而是一种引而不发的、混合着恐惧与孤注一掷的决绝。跑道周围,不仅是基金会的特遣队,还有大量新增的、来自潘多拉小组的安保和科研人员,以及数台刚刚部署、外观奇特的高精尖设备。空中,无形的电子对抗和现实稳定场全功率开启,试图隔绝外部一切形式的窥探与干扰尽管谁都知道,这或许只能挡住一部分。
在跑道尽头附近,一个临时搭建的、被多重力场和铅板屏蔽的隔离舱内,志愿者特工艾丽莎·维加(Elisa Vega)正进行最后的准备。她身穿一套紧身的黑色操作服,外面覆盖着轻便但复杂的银色外骨骼,头盔内部集成了那套基于贝利理论匆忙打造的“神经信号发生与同步阵列”。她的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呼吸通过面罩调节得缓慢而深沉。协调员和几名核心科学家站在隔离舱外,通过加密通讯与她做最后的确认。
“维加特工,同步阵列已上线。‘贝利-7D临界特征模型’加载完毕。‘雅兹迪意识状态模拟协议’运行中。感觉如何?”协调员的声音尽可能保持平稳。
“感觉……很奇怪。”维加的声音带着一丝电流杂音,但还算稳定,“像是有无数的声音和图像在背景里低语,但又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它们在试图……引导我的思维模式。”她描述的正是那套由神秘学部开发的、基于仪式符号的神经引导程序。
“保持专注,维加。你是锚点。阵列会辅助你,但核心是你自身的意识稳定性。记住你的目标:在接触点,全力维持‘模拟协议’的输出,欺骗那个‘协议’,争取时间。”应用部主管叮嘱道。
“明白。为了基金会。”维加深吸一口气。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观测窗外。远方夜空,一如往年,那架“抵达航班”再次突兀地出现,无声降落,吐出沉默的朝圣者队伍。一切仿佛是去年的重播,但今年的观众心情已截然不同。
朝圣者们开始接受快速安检,然后走向那架经过再次检查、内部却暗藏了潘多拉小组诸多监测设备的“朝圣航班”。贾拉勒长老走在最前,他的目光似乎比去年更加空洞,仿佛完全感知不到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
维加的特制隔离舱被无声地运送到一个预定的、最接近飞机消失点的位置。
“目标开始登机。”通讯频道传来报告。
“维加,准备。能量签名开始活跃。”理论部的专家紧盯着传感器。
屏幕上,代表SCP-036进程的能量读数开始攀升,与去年记录的模式高度吻合。那有序的、带着毁灭性目的的“程序性能量”正在汇聚。
“朝圣航班引擎启动,开始滑行。”
维加闭上了眼睛,全力配合着神经阵列的引导,努力将自己调整到那种“空灵”、“放空”、“指向西方”的意识状态。她的脑波图上显示出极其异常的模式,既非清醒,亦非睡眠,像是在模仿一种深度的、目的明确的冥想。
飞机开始加速,冲向跑道尽头。
“能量峰值即将到达!就是现在,维加!”协调员低吼。
在飞机机头即将接触消失点的一刹那
维加头盔内的阵列发出了刺目的光芒!一股经过精心计算(或者说疯狂猜测)的、模拟“认证通过”意识的神经信号被全力激发,通过外骨骼的发射器,指向那个无形的界面!
几乎同时,应用部主管嘶声下令:“现实透镜!启动!最大功率!就现在!”
设置在另一处的SCP-████爆发出令人无法直视的强光,其聚焦点死死锁定在飞机消失的刹那!
奇迹般的,或者说是灾难般的事情发生了。
预想中维加被“拒绝”并“格式化”的场景没有立刻发生。那架正在“融化”的飞机,其消失的过程似乎……迟疑了那么一瞬。仿佛高速运转的精密齿轮突然卡入了一粒不属于它的沙子。
就在这一瞬间的迟滞中,现实透镜捕捉到了!
主屏幕上,没有出现去年那种扭曲混乱的画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极其短暂、却相对清晰的影像:
那不是一个物理空间,不是一个维度通道,甚至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世界”。
那是一片……海。
一片无边无际、由无数流动的、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意识本身构成的浩瀚海洋。无数破碎的记忆、凝固的情感、消散的感知、以及某种更本质的、被纯化了的“存在微粒”在其中沉浮、涌动、相互碰撞又分离。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信息的永恒流动与重组。
朝圣者们的光尘形态,正如同水滴般汇入这片海洋,他们的个体性迅速消散,融入那巨大的整体。而某种无形的、巨大的“潮汐”或“洋流”,正在这片意识之海中运作,梳理、净化、并将那些纯化的“存在微粒”引向某个……更深邃的远方,某个连现实透镜都无法窥视的、更加不可思议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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