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盒里的圣徒皮囊睁开眼睛时,胡安的匕首突然发出嗡鸣。那双眼金色竖瞳与他左眼如出一辙,却带着空洞,仿佛两潭死水。主教的手指轻抚过人皮的脸颊,肌肉触须在皮肤下游走,像无数蛇在探查。
“五百年了,安东尼奥家族终于等到这一天。”主教的声音在石室里回荡,兜帽滑落,露出他左眼角那颗黑痣那痣的形状竟与石台上残留的太阳符号轮廓完全吻合。他缓缓走向胡安,银盒里的人皮突然微微起伏,像是在呼吸,“你一定好奇,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是安东尼奥家族守护这个秘密?”
胡安握紧匕首后退半步,掌心的冷汗让刀柄有些打滑。左眼的金光穿透黑暗,他看见主教体内的黑雾正顺着手臂爬向银盒,与人皮上的太阳符号产生共鸣,那些符号亮起红色微光,如同血珠。
“看看这个。”主教突然扯开衣领,脖颈左侧露出一块胎记,胎记上布满纹路,正是简化版的太阳神庙图案。“这是安东尼奥家族的印记,五百年前由第一位踏上这片土地的祖先遗传至今。他是西班牙国王钦点的随军神父,也是亲手剥下最后一位印加大祭司皮肤的刽子手。”
胡安的呼吸骤然停滞。匕首刀刃上的金纹突然亮起,映出一段模糊的画面:燃烧的太阳神庙里,穿黑袍的神父正将剥下的人皮铺在祭坛上,人皮的主人一位印加祭司倒在血泊中,左眼的金色竖瞳死死盯着神父左眼角的黑痣。
“那时候他们叫他‘剥皮神父’。”主教的声音带着笑意,指尖划过自己的胎记,“祭司在断气前下了诅咒:安东尼奥家族世世代代将被皮囊束缚,永远背负剥皮之罪,直到血脉与圣徒皮囊融合,让灵魂在痛苦中赎罪。”
石室顶部突然渗出黑色粘液,顺着岩壁蜿蜒而下,在地面汇聚成溪流。胡安低头避开滴落的粘液,发现那些液体里竟倒映出无数重叠的人脸有神父,有祭司,还有无数陌生面容在扭曲沉浮。
“我的曾祖父是第一个出现‘换皮’症状的。”主教的声音沉了下去,“他在三十岁那年,皮肤开始莫名剥落,露出底下新生的、不属于自己的皮肤。他夜夜被剥皮的噩梦缠绕,最终在精神病院里用玻璃片划开了自己的喉咙,临死前反复说着‘皮囊归位’。”
胡安突然想起佩德罗后背剥落的皮肤,心脏猛地抽紧。他握紧匕首指向银盒:“所以你培育换皮者,不是为了仪式,是为了给自己找新的皮囊?”
“不只是我。”主教轻轻合上银盒,人皮的金色瞳孔在盒内一闪而逝,“整个安东尼奥家族都在腐烂。我的父亲在我十岁那年变成了换皮者,母亲亲手用圣水浇融了他你知道吗?被圣水腐蚀的皮囊会发出尖叫。”他突然凑近,左眼角的黑痣在黑暗中跳动,“从那天起,我就在教堂的密室里发现了祖先留下的日记,知道了圣徒皮囊的秘密。”
胡安的左眼突然剧痛,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密室里,年幼的主教在烛光下翻看日记;祭坛后的暗格里,堆放着数十个装着人皮的银盒;老主教将一把刻着太阳符号的匕首交给少年,告诉他“血脉即诅咒,亦是解药”。
“日记里说,圣徒皮囊是用最后一位印加大祭司的皮肤制成,混合了三百个献祭者的灵魂。”主教的声音带着狂热,“只要在血月之夜完成融合,就能彻底摆脱诅咒,成为既能掌控皮囊、又能统领灵魂的不朽者。那些换皮者?他们只是培育皮囊的容器,就像葡萄园里的砧木。”
“佩德罗也是?”胡安的声音发颤,左肩的伤口突然迸裂,鲜血滴落在地,瞬间被地面的黑色粘液吞噬。
主教摇摇头:“他是最完美的砧木,身上流着印第安人与西班牙人的混血,就像当年的大祭司。可惜他太弱了,没能撑到仪式最后。”他突然抬手,银盒在空中划出弧线,“不过你比他更强,胡安你的左眼,你的血,甚至你皮肤上的太阳符号,都和圣徒皮囊完美契合。”
胡安瞳孔骤缩,终于明白为什么匕首会选择自己,为什么玛利亚的骨笛会与他共鸣。他低头看向掌心的匕首,刀刃上映出的人脸越来越清晰,那分明是印加大祭司的面容。
“你是大祭司的转世。”主教的声音带着敬畏,“五百年前,他的灵魂附着在匕首上,等待着血脉觉醒的一天。而我,是剥皮神父的后代,我们注定要完成这场跨越五百年的融合。”
石室突然震动,右侧的岩壁裂开一道缝隙,外面传来换皮者的嘶吼和骨笛的尖啸。主教抬头看向缝隙,眼中闪过不耐:“看来我的‘收藏品’们不太安分。不过没关系,仪式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他打开银盒,圣徒皮囊突然从盒中飘起,皮肤表面的太阳符号亮起红光,像无数火焰在燃烧。胡安握紧匕首,绿光顺着刀刃蔓延,与红光在空中碰撞出滋滋的火花。
“你以为能阻止我?”主教轻笑一声,身体突然开始变形,肌肉触须从长袍下钻出,像树根般扎进地面的黑色粘液中,“我的祖先用了五百年准备,收集了三百个混血儿的心脏喂养圣徒皮囊,你以为凭一把残魂匕首就能逆转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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