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越国南部的山峦间,往日里沉寂得只剩绝望的义军营地,却因宁书冉的到来,悄然焕发出不同以往的生机。
粮食与药材正被迅速分发至各营,可比物资更快起效的,是宁书冉本人,她没有在主帐多作停留,一踏入营地后,便直奔伤员最集中的临时医棚区。
还没等她走近,浓重的腐臭味与血腥味便扑面而来,夹杂着伤兵们压抑的呻吟声,无端的让人的心底泛起涩意。
几位白发的老军医正围着担架忙得脚不沾地,额头上的汗水不断地顺着皱纹滑落,却仍是杯水车薪。
许多想帮忙的士兵与妇孺围在医棚外,望着里面的惨状急得团团转,却因不懂医术只能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受伤的士兵在痛苦中排队等待。
看着这一幕,宁书冉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越青轩,语气果断得不容置疑:“舅舅,请您立刻召集所有识得草药、或手脚麻利愿搭把手的人,越多越好,即刻到医棚前集合。”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二三十人便聚在了医棚外,有年轻的士兵,有中年妇人,还有懂些粗浅草药的老农,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茫然,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他们太需要一个能稳住局面的人了。
宁书冉没有寒暄半句,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清晰而冷静,穿透了周遭的嘈杂,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诸位!眼下伤情紧急,按轻重分四级处理,听我指令行动!”
她语速极快,却条理分明:“一级伤:创口新鲜、流血不止者,立刻抬至东侧空地!用我分发的白色止血粉,对准创口全力加压包扎,切记不可频繁移位!”
“二级伤:创口化脓、身体发热者,抬至西侧!先以煮沸放凉的清水仔细冲洗创口,再敷上深褐色药膏,同时喂服红色退烧药丸,一人一丸,不可多服!”
“三级伤:骨折或内伤严重者,严禁随意移动,原地做好标记等待,由我亲自处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微微一沉:“四级伤……若已无救治希望,便取镇痛汤药喂下,让他们能安宁离去。”
话音落,她迅速地将几包分类好的特效药,递到几位看起来最稳重的老军医手中,用三言两语讲清用法与禁忌。
那专业高效的分类方式、不容置疑的指令,瞬间镇住了原本混乱的场面,像给无头苍蝇般的人群找到了主心骨。
众人立刻依照指令行动起来,抬担架的、烧热水的、取药粉的,各司其职,秩序很快便建立起来。
随后,宁书冉深吸一口气,挽起衣袖走向那些被标记为“三级”的重伤员。
只见她手法精准利落,清创时避开要害,正骨时力道恰到好处,缝合伤口的针线细如牛毛,动作快得如行云流水。
更令人惊奇的是,她从怀中取出银针,指尖翻飞间,银针便刺入了伤员的穴位,原本痛苦嘶吼的伤兵,呻吟声瞬间减弱,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创口的流血速度变慢,红肿也在缓缓的消退。
有几名伤兵的腿伤已溃烂见骨,老军医们私下都判定“恐需截肢才能保命”,可在宁书冉的治疗下,她先以特制药膏控制溃烂,再用银针刺激经脉,最后敷上一层带着淡淡清香的药粉,不过一个时辰,原本发黑的伤口竟透出了血色,奇迹般地保住了伤腿!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军医站在一旁,看着宁书冉熟练地处理完一处贯穿胸腔的凶险伤口后,激动得胡须微微地颤抖,声音都带着颤音:
“小姐……您这银针之术…… 这用药的精妙……真是神乎其技!老夫行医五十余载,今日才知天外有天!”
宁书冉的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却没有抬头,依旧专注地调整着银针的角度,语气平和:“老先生过谦了,后续的护理消炎、防止复发,还需您和诸位多费心。此伤虽凶险,但今夜若能稳住体温不发热,性命便可无忧。”
她就这样在伤兵之间不断的穿梭,神情始终专注而沉稳,那种临危不乱的气度,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安抚力量。
不过一夜的光景,“神医小姐”的名声便传遍了整个营地,比起能果腹的粮食,她带来的“生的希望”,更能提振士气。
越青轩站在医棚外,看着短短几个时辰内,濒临崩溃的医疗体系便焕然一新,看着外甥女疲惫却坚定的身影,心中激荡不已,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头,竟不知该如何表达。
待宁书冉处理完最紧急的一批伤患,略显疲惫地回到主帐时,帐内早已聚集了几位核心将领。
雷猛等人正围着地图,摩拳擦掌地商讨着今夜奇袭的目标,最终选定了越凌峰后勤线上的薄弱节点:黑风寨。
“黑风寨在营地东南七十里处,原是座山贼窝,被越凌峰改造成了临时粮草中转站。”
墨影上前一步,指着地图上的标记汇报详细侦查结果,“守军约五百人,地势虽易守难攻,但守将是个靠外戚上位的纨绔,傲慢得很,日常戒备格外松懈。最重要的是,寨里囤着咱们急需的军械,还有够千人吃一月的粮草。”
雷猛当即拍案:“这仗稳了!咱们正好杀杀越凌峰的锐气!”
众人七嘴八舌敲定了进攻路线,宁书冉却忽然开口,补充了关键一环:“舅舅,奇袭虽贵在神速,但战场之上,伤亡恐难避免。“
”我建议,立刻抽调一批机灵胆大的弟兄,由我进行半个时辰的紧急救护培训,组建一支随军救护小队。他们不参与正面搏杀,只负责在战斗的间隙,第一时间为受伤的弟兄止血、包扎、固定伤处,这能大大提高生存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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