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在郡守府门前戛然而止,凌云几乎是翻身滚鞍而下,沾染着边关风尘与干涸血渍的战甲在秋日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随手将缰绳抛给迎上来的亲卫,甚至来不及整理一下凌乱的鬓发和满是尘土的战袍,便大步流星地向府内走去。
连日奔波的疲惫、战后尚未完全平息的杀伐之气,此刻都被一种近乡情怯的急切与隐隐的不安所取代。
然而,他的脚步在踏入府门的那一刻,便不由自主地放缓了。
府中的下人仆役见到他归来,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躬身行礼,口中说着“恭迎将军凯旋”。
但他们的眼神却透着一股异样——那是一种混杂着由衷喜悦、却又带着几分心有余悸的复杂情绪,目光闪烁,欲言又止。
整个府邸的气氛,不似胜利归来的欢腾,反而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小心翼翼的安静。
凌云的心头莫名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那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悄然缠绕上他的脊柱。
他不再迟疑,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奔跑起来,坚硬的战靴踏在回廊的石板上,发出急促而清晰的声响,惊起了檐下栖息的雀鸟。
猛地推开那扇熟悉的内室门扉,一股混合着淡淡药草苦涩与清新奶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瞬间僵立在门槛处,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滞。
张宁正虚弱地倚靠在锦缎软枕上,身上盖着薄薄的丝被。
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不见一丝血色,连往日饱满润泽的嘴唇也干涩泛白,原本清亮如秋水的眼眸此刻显得黯淡无光。
眼窝处带着淡淡的青影,整个人像一株被狂风暴雨狠狠摧折过的名花,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孱弱。
而在她的床榻旁,并排放置着两张崭新的、雕刻着吉祥纹路的紫檀木小摇床,里面各裹着一个精致的、绣着福字纹的襁褓。
两个孩子?!
凌云的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仿佛被重锤击中。
他预想过张宁可能已经生产,心中设想了无数种相见的情景,却万万没有想到,迎接他的竟然是双生子!
这巨大的惊喜尚未完全消化,张宁那极度虚弱的模样又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就在这时,一旁侍立的心腹嬷嬷,一位看着张宁长大的老人,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未语泪先流,带着浓重的哭腔道:
“将军!您可算回来了!老天保佑啊!夫人……夫人她是三天前的夜里发动的,历经千辛万苦,生下了小公子和小小姐,是龙凤胎啊!
可是……可是夫人她……她为了不让边关战事的消息扰了您心神,严令封锁消息,谁也不准往外递一个字儿!
她自己硬是咬着牙扛着……生小公子还算顺利,可到了小小姐……迟迟下不来,产婆都说……都说凶险万分,夫人她气息都快没了……差点……差点就……”
嬷嬷哽咽着,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只是不住地叩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这番话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匕首,狠狠刺入凌云的心脏,然后残忍地搅动。
他瞬间明白了府中那异样的气氛从何而来,也彻底明白了张宁此刻为何是如此一副油尽灯枯的虚弱模样!三天!
在他于飞狐关外浴血奋战、整顿防务、救治伤兵的时候,他心爱的妻子,竟然独自在鬼门关前挣扎了三天,在生死线上徘徊,而他,对此却一无所知!
一股难以言喻的、锥心刺骨的后怕,以及一股滔天的怒火(这怒火并非针对任何人,更多的是气她竟如此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如此“任性”地将他蒙在鼓里)猛地窜起,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几步冲到床前,因情绪过于激动,脚步甚至有些踉跄。
他俯下身,双手紧紧抓住床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盯着张宁那虚弱却依旧努力对他挤出一抹温柔微笑的脸庞,又是钻心的疼,又是遏制不住的恼。
声音因极力压抑着翻腾的情绪而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嘶哑:
“胡闹!简直是胡闹!”凌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宁儿!”
“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如此任性妄为!军情?战事?那些东西再大,再紧急,又如何及得上你和孩子的性命重要!”
“万一……万一你有个什么好歹,你让我……你让我怎么办?!我打赢了仗,回来了,若是……若是见不到你……”
他说不下去了,那个可怕的假设如同梦魇,让他喉头哽咽,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赤红。
他佯装出的雷霆震怒之下,是几乎要溢出来的、如同深渊般的恐惧和无边的心疼。
天知道,如果他凯旋而归,满怀期待地推开这扇门,迎接他的却是冰冷的绝望……他简直无法想象那会是何等灭顶之灾,那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他恐惧千万倍。
张宁静静地听着他带着颤音的“斥责”,苍白的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那抹虚弱的笑意更深了些,如同破开乌云的月光,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温柔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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