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的羞辱和随之而来的流言蜚语,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冻结了晓燕生活中刚刚积累起的一点暖意。她变得沉默了许多,每天只是埋头和面、调馅、看护蜂箱、打理鱼塘,用近乎麻木的忙碌来抵御内心的刺痛。娟子和于得水都小心翼翼地避开相关话题,连大大咧咧的孙秀英,在饭桌上也难得地没有落井下石,只是偶尔用复杂的眼神瞥她一眼。
陈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出院后,手臂还吊着绷带,但干活的劲头一点没减。他不再提结婚的事,也不再追问晓燕的想法,只是用他特有的方式,默默地、固执地守护着她。
工商局的人又来过一次,说是“回访”。陈默当时正在修补蜂箱,见状放下工具,什么也没说,只是走到晓燕身边,用他高大的身躯挡在她前面,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凛然。那几个工作人员在他的注视下,草草看了几眼便讪讪地离开了。
院里的风言风语,也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平息了。后来晓燕才从王大妈嘴里听说,是陈默挨家挨户去“串门”,他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那些爱嚼舌根的邻居:“晓燕靠自个儿手艺吃饭,没偷没抢。谁要再乱传话,先问我陈默答不答应。”他平时人缘好,又带着伤,话虽不多,却自有一股分量。
最让晓燕触动的是订单的事。一千斤点心像一座大山压在她肩上。白天要顾铺子,只能夜里加班。第一个加班的晚上,她正揉着酸痛的手腕,陈默拎着一个暖水壶和一件厚外套进来了。
“娟子说你晚上要赶工。”他把外套披在晓燕肩上,又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手边,“我帮你封箱。”
于是,那些夜晚,狭小的操作棚里,灯光昏黄,只有面团摔打的“啪啪”声和封装点心的“悉索”声。陈默单手不方便,就用脚固定纸箱,用牙齿配合单手扯胶带,动作笨拙却异常专注。他不怎么说话,只是偶尔抬头看看晓燕累不累,或者在她需要时,默默递上工具或材料。
有时晓燕熬到后半夜,实在撑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时总会发现身上盖着陈默的外套,而他则靠在门边,就那样守着,直到天色微亮。
他从不问她关于沈柏晟的任何事,也从不抱怨她的选择和带来的麻烦。他的守护,像院墙脚下沉默的石头,不显眼,却坚实可靠。
这天傍晚,晓燕终于赶完了最后一批点心,看着堆得整整齐齐的箱子,她长长地舒了口气,一股巨大的疲惫和成就感同时涌上心头。陈默正在门口收拾工具,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
“默哥,”晓燕走过去,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
陈默转过身,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消瘦的脸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累坏了就去歇着。”
晓燕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一直没动过的信封,递给陈默:“这个,你帮我还回去。”
陈默看着信封,没接:“你自己决定。”
“我用不着这个。”晓燕语气坚定,“我能靠自己挣来。”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以前…是我太糊涂了,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好,看不清什么才是真正靠得住的。”
陈默沉默地看着她,目光深邃,像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
晓燕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默哥,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陈默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他古铜色的脸上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眼神却亮了起来:“我陈默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
晓燕的鼻子突然一酸,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这些日子积压的委屈、压力、彷徨,在这一刻终于决堤。她不是爱哭的人,可在这个沉默寡言却为她撑起一片天的男人面前,她再也忍不住了。
陈默显然没料到她会哭,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笨拙地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想替她擦眼泪,又觉得不合适,僵在半空。
晓燕却往前一步,轻轻靠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把脸埋在他带着皂角清香和淡淡烟草味的衣襟里,呜咽出声。
陈默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那只悬着的手缓缓落下,小心翼翼地、轻轻地环住了她颤抖的肩膀。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着,像一棵大树,为她遮挡着风雨。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远处传来的几声狗吠和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夕阳彻底沉下了地平线,天边只剩下一抹绚丽的晚霞。
不知过了多久,晓燕的哭声渐渐平息。她不好意思地从陈默怀里抬起头,脸颊绯红。
陈默看着她红肿的眼睛,低声说:“哭出来就好了。”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自行车铃响,于得水兴冲冲地跑进来:“晓燕同志!好消息!地区副食品公司的王科长来电话,说咱们的点心反响特别好,要追加订单,还问你能不能开发点新品种…”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晓燕红肿的眼睛和站在她身边、眼神温和的陈默。
“呃…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于得水挠挠头。
晓燕破涕为笑,擦了擦眼角:“没有,于技术员,您说,什么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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