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娘孤独离去的背影,像一幅沉重的剪影,刻在了晓燕的心里。院子里那包用旧手绢包裹的钱,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所有人都不敢靠近,也不敢提及。
陈默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夜都没有动静。晓燕在窝棚里辗转反侧,心里堵得难受,既心疼陈默背负的过往,又担心他们之间刚刚萌芽的感情会因此蒙上阴影。
第二天,天色阴沉,仿佛也感应着院里的低气压。晓燕打起精神,照常开门营业。点心要烤,鱼要喂,蜂要照看,日子总要过下去。只是她和陈默之间,仿佛多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两人眼神接触时,都下意识地避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尴尬。
娟子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干活格外勤快,说话也小声了许多。
就在这压抑的平静中,麻烦再次不期而至。
上午十点多,正是买菜回来的人流稍歇的时候,两个穿着蓝色制服、戴着红袖章的人走进了院子。一个是上次来处理鱼塘事件的工商干部老李,另一个是生面孔,年纪稍轻,表情严肃。
他们的出现,立刻让晓燕的心提了起来。又有事?
老李的目光在院里扫了一圈,看到已经恢复生机、甚至规模更大的鱼塘和新增的蜂箱时,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径直走到点心铺前。
“林晓燕同志。”老李的语气还算平和,但公事公办的味道很浓。
“李同志,您有事?”晓燕放下手里的活,心里七上八下。
“接到群众反映,并结合我们近期对个体经营户的核查,”老李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年轻同事,那人立刻打开手里的文件夹,“你目前的经营项目,存在一些问题。”
“问题?”晓燕的心猛地一沉。
“首先,你最初办理的营业执照,经营范围仅限于食品制售(点心铺)。现在你新增了水产养殖(鱼塘)和蜂产品(蜂箱),这属于超范围经营,需要另行申请许可,并缴纳相关管理费用。”老李指着文件夹里的条文说道。
晓燕愣住了,这一点她确实忽略了!当时只想着把鱼塘和蜂箱搞起来,完全忘了还要去变更营业执照!
“其次,”老李继续道,语气加重了些,“根据规定,个体经营者雇佣帮工,不得超过两人。据我们了解,你长期雇佣了娟子同志,这没问题。但在农忙或特定时期,你是否临时雇佣过其他人员?比如清理鱼塘、收割蜂蜜的时候?”
晓燕心里咯噔一下。清理鱼塘那次,陈默确实请了运输队的退休老师傅来帮忙,虽然给的是“辛苦费”,但严格意义上……还有上次取蜂蜜,于得水技术员也来搭了把手……
“还有,”老李没等她回答,又抛出一个更尖锐的问题,“你的原材料进货渠道和销售记录,是否清晰完备?特别是蜂蜜制品,来源是否可追溯?价格是否符合国家规定?有没有存在‘投机倒把’、‘哄抬物价’的行为?”
“投机倒把”、“哄抬物价”!这顶帽子扣下来,可比超范围经营严重多了!
晓燕的脸色瞬间白了,急忙解释:“李同志,蜂箱是我刚接手的,蜂蜜还没大量上市,就自己做了点尝尝,没卖高价!鱼塘清理是请了人帮忙,但就一天,给的工钱……原材料我都有记录,都是从正规副食店和粮店买的,票据我都留着……”
她的解释显得有些苍白慌乱。在那个年代,政策执行往往带有一定的弹性和解释空间,一旦被盯上,很多模糊地带都能成为问题。
老李面无表情地听着,旁边的年轻同事则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院里的邻居们都屏息看着,王大妈和吴大妈脸上写满了担忧。她们都知道晓燕不容易,但政策这东西,说不清楚。
就在这时,陈默的屋门打开了。他走了出来,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沉静冷冽。他走到晓燕身边,对老李点了点头:“李同志。”
老李看到陈默,态度稍微缓和了些:“陈默同志,伤好了?我们也是公事公办。”
“我明白。”陈默声音平静,“鱼塘清理是我请的人,帮忙性质,费用是我个人出的,与林晓燕的经营无关。蜂箱的技术指导是县农技站的技术员义务帮忙,也没有雇佣关系。至于经营范围和进货销售,”他看向晓燕,“晓燕,把账本和票据都拿出来给李同志检查。”
他的话语简洁有力,一下子抓住了关键点,将晓燕从慌乱中拉了出来。
晓燕连忙点头,跑回屋里,抱出一个厚厚的、用牛皮纸包着的账本和一摞用橡皮筋捆好的各种票据——这些都是她跟于得水学的,记账记得清清楚楚,分门别类。
老李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陈默,又接过晓燕递来的账本和票据,和年轻同事一起翻看起来。
账目清晰,票据齐全。虽然经营范围确实超出了,但进货价格、销售数量、金额都明明白白,看不出任何哄抬物价的迹象。蜂蜜制品也只有寥寥几笔记录,价格甚至比供销社的还便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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