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了。阳光变得慷慨而明亮,将林家小院照得透亮。墙角那棵老枣树绽满了细碎的黄绿色小花,蜜蜂嗡嗡地围着打转。空气中弥漫着植物蓬勃生长的青涩气息,和泥土被晒暖后特有的芬芳。
危机似乎暂时远去。举报风波在军工厂订单这块“金字招牌”和林长河冷硬的态度下,渐渐平息,至少表面如此。村里的闲言碎语虽然从未断绝,但多了几分忌惮,转为了更隐蔽的窃窃私语。苏晚的“家庭作坊”转入了一种更低调、更稳健的状态。接的多是附近村镇慕名而来的定制活计,量不大,但单价可观,足够维持生计和父亲的药钱,还有了些微薄的积蓄。
日子仿佛一条终于汇入相对平稳河道的溪流,虽然依旧清浅,却不再那般湍急惊心。苏晚甚至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该把屋里那面裂了缝的镜子换掉,或者给林长河添置一件夏天穿的汗褂。
这天晌午,刚送走一个来取绣花鞋的邻村大娘,苏晚正坐在屋檐下,就着明亮的日光给一件小孩兜肚绣如意纹。林长河在院角劈柴,斧头落下又抬起,带着稳定而富有力量的节奏。苏大勇身体好了大半,闲不住,正拿着小锄头在院墙根开辟的一小块空地上慢悠悠地锄草,琢磨着种点小葱晚茄。
一片安宁,甚至透着几分寻常农户家的平淡温馨。
突然,一阵不同于村里牛车或拖拉机的、低沉而稳健的汽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最终在院门外戛然而止。
院里的三人都停下了动作,疑惑地望向门口。
只见那辆熟悉的军绿色吉普车停在那里,车门打开,下来的却不是赵主任,而是那位气质威严、身材微胖的杨厂长!他依旧穿着那身半旧的中山装,自己拎着个黑色的公文包,脸上带着一种视察工作般的严肃,却又比上次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深沉。
他的身后,只跟着那个年轻的秘书。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站起身。厂长亲自登门?难道上次的鞋又出了什么问题?还是…?
林长河也放下了斧头,目光沉静地望过去,身形几不可查地调整了一下,站得更直了些。苏大勇拄着锄头,脸上露出局促不安的神色。
“杨厂长?您…您怎么来了?快请进!”苏晚连忙迎上去,压下心中的惊疑,努力让语气保持镇定热情。
杨厂长迈步走进院子,目光习惯性地、锐利地扫视了一圈。院子打扫得干净整洁,墙角堆放着整齐的柴火和码放有序的做鞋材料,窗台下那架老缝纫机擦得锃亮,一切都井井有条,透着一种克制的勤勉和生机。他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路过,顺便来看看。”杨厂长的语气不算热络,但也没有官架子,他看了一眼苏大勇,“老人家身体好些了?”
苏大勇受宠若惊,连连点头:“好…好多了!劳厂长惦记!”
杨厂长的目光又落在林长河身上,停留了两秒。林长河微微颔首致意,没有说话。杨厂长似乎也没期待他说话,目光很快转回到苏晚身上。
“小苏同志,上次那批鞋,工人师傅们反应很好啊。”杨厂长开门见山,从秘书手里接过一个笔记本,翻开,“穿着舒服,耐磨,比我们之前采购的劳保鞋强不少。好几个车间主任都跟我反映,问还能不能订。”
苏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是好事?她谨慎地回答:“厂长满意就好。我们也就是尽了本分,把活儿做扎实。”
“嗯,做实业,就是要这份扎实!”杨厂长合上本子,语气加重了几分,“我今天来,不只是为了表扬你。是想跟你谈一笔新的,更大的订单。”
更大的订单?苏晚屏住了呼吸。
“不光是我们厂,”杨厂长继续说道,“我有个老战友,在省城第一机械厂管后勤。他们厂规模更大,工人更多,劳保需求也大。我把你做的鞋拿给他看了,他很感兴趣!如果质量都能保持上次的水准,他们愿意先订五百双试试水!后续可能长期要货!”
五百双!省城机械厂!长期要货!
这几个词像一个个惊雷,炸响在苏晚耳边!震得她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这已经不是订单了,这简直是一条通往她从未想象过的广阔天地的阶梯!
巨大的惊喜之后,是排山倒海般的压力和责任!五百双!光靠她和村里这几个妇人,根本不可能按时完成!原材料、人手、管理、质量把控…每一个环节都是巨大的挑战!
“杨厂长…这…这数量太大了…”苏晚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惶恐而微微发颤,“我们…我们目前就是个小作坊,怕…怕消化不了,耽误了厂里的大事…”
“这个我考虑过了。”杨厂长似乎早有预料,语气沉稳,“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你想把这手艺当成正经事业来做,就得扩大规模,规范化生产。”
他目光如炬,看着苏晚:“我建议你,可以考虑进城。在县里或者厂区附近找个地方,正规地办个小小的缝纫社或者加工组。招纳些城里待业的妇女,统一培训,统一标准,集中生产。这样,既能保证产量和质量,也方便管理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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