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次日,王公公就将特批提前出宫的文书给送了过来。
“殿下,您为何如此急着让奴婢走啊……”
秋菊站在院中,手里紧紧攥着那卷明黄的文书,声音发颤。
“我看你尽心服侍的份上……”
“遂向父皇请旨,此文书可助你提前还乡。”
一语言毕。
秋菊抬起头,泪水蓄满了眼眶,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视线模糊了眼前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少年皇子。
她不懂朝堂上的风云诡谲,也不太明白楚奕辰此刻带着驱逐意外的“恩典”。
“真的……不能再晚一些吗?”
秋菊心里乱成一团麻。
是不是宫里要出大事了?
是不是殿下遇到了天大的麻烦,怕牵连她,才急着赶她走?
楚奕辰没吭声。
掩盖在袖袍之下的拳头却已然攥死。
秋菊深吸一口气,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
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着楚奕辰深深拜伏下去。
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却异常清晰。
“奴婢秋菊……谢殿下恩典。”
“奴婢就此……拜别殿下。”
“愿殿下日后……万千珍重,万事……顺遂。”
楚奕辰不敢回头。
他怕这道强行筑起的堤坝会因回头一瞥而彻底坍塌。
直到最后,楚奕辰只是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短促的音节:
“嗯。”
秋菊又在地上伏了片刻,才缓缓站起身。
她最后深深地看了楚奕辰一眼,随即决然地转过身。
抱着那卷轻飘飘却仿佛重逾千钧的文书,一步一步离开了枝梅宫。
她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如此单薄,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
这件事……算是结束了。
楚奕辰缓缓抬起手,看到了掌心四个深深嵌入肉里的月牙形掐痕。
紧绷的肩颈松懈下来,楚奕辰松了口气。
文落川是暂时无法联系上了。
付白……
估计还在纠结何为正义吧。
楚奕辰毫无形象地搓了搓脸。
季节渐渐从深秋踏入冬季,逐渐开始冷起来了。
马的脚程快一点,下雪前秋菊就能到家了。
辘辘的车轮声在官道上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响声。
秋菊蜷坐在车厢一角,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蓝布包裹。
里面是她伺候楚奕辰这些年攒下的全部家当,以及几件嬷嬷送给她的,适合她穿的衣裳。
朱红宫门早已消失在视野尽头。
秋菊十岁入宫做了奴婢,直到郁妃选中她作为她的贴身大宫女之前,她一直都待在浣衣局。
如今,她离开了那座困了她整个青春年华的囚笼。
秋菊应该感到庆幸才是。
可是……
那个早早凋零在宫中的郁妃。
那个从小就跟在她屁股后面喊秋菊姑姑的楚奕辰。
连同着冰冷的高墙,一同被抛在脑后了。
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眼眶的酸涩和心头空落落的茫然。
回家吗?
她对家的印象已经不深,只记得离开前爹娘出了意外惨死。
选中她的嬷嬷给了弟弟一把银钱,最后,秋菊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那个小村庄。
鬼使神差地,她打开了包裹最里层的一个小布包。
里面是几封边角磨损的家信。
她一封较为崭新的,那是她弟弟上月托人捎进宫的信。
她还没来得及看。
借着车窗帘子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晃动的光,她逐字逐句地读着。
信纸粗糙,墨也不太好,写的字总有些毛边。
“见字如面。”
“前几日下雨,把屋顶下漏了,我上去补瓦片,差点摔下来……”
“最近我正跟着张木匠学徒,师傅说我手笨,但肯吃苦,答应每月给五十文……”
“阿姐,等你年纪到了,就能出来了吧?到时候……”
啪嗒。
一滴水珠落在纸上,将字迹晕染开来。
秋菊赶紧擦去眼泪,生怕弄坏了这珍贵的家书。
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叠好装回信封,秋菊将信封往回放时,突然感觉银子的数量有些不对劲。
好像有些太多了。
她这些年一共存下来一百两左右,这个数量不该这么重。
也不该这么多才是。
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
秋菊掂量了一下,最起码多了五十两。
秋菊心里纳闷,索性拆开装银钱的布包看了一眼。
整整五十两黄金在银子里,差点闪瞎她的眼睛。
五十两……黄金?!
秋菊捂着嘴不敢置信。
这是……
是殿下?
是了,除了殿下,不会有别人会塞给她一笔足以压垮人的“安家费”。
眼泪再次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
她想起殿下小时候生病,郁妃娘娘又去得早,他烧得迷迷糊糊,抓住她的衣角。
哭哑着嗓子喊“母妃别走”。
她只好整夜抱着他,哼着不成调的乡间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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