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比陈佳芊想象中还要顺利。
她彻底松了一口气,点了头。
事不宜迟,二人立刻离开了酒楼。
虽说陈佳芊现在的身体是个农女的,苍墨也不敢和她共乘一匹马。
所幸他对京郊的镇子还是比较熟悉的,知道哪里有卖马车的。
他买了此地能买到的最好的马车,用自己的马牵引,亲自驾车,向着宫中驶去……
宫中,陈小芭的生产速度比想象中还要快。
白临渊回到御书房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医女就来报说皇贵妃已经破水了。
白临渊对女子生产并不了解,只觉得女子生产是鬼门关走一遭,觉得生得快,当娘的也少遭罪。
因此,他看到医女紧张得浑身发抖,多问了一句:“你为何如此紧张?”
这医女是刘海早先受他委托,专程从民间找的人,接生无数,按理说不该如此。
被这样一问,那医女浑身一激灵:“回皇上,女子生产需要个过程,如此快速并非好事,有可能母子双亡。臣接生过的女子上千,在皇贵妃之前,有这种情况的只有五人。”
白临渊瞬间起身,声音也放大了:“你说什么?”
那医女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回皇上,臣不敢欺君,句句皆是实话啊!”
白临渊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喉咙中有血味冒出来。
“朕问你……”他努力保持着冷静,“你口中的那五个人,最后情况如何?”
医女将头重重垂下来:“回皇上,那五人中……四人母子双亡。”
一丝希望瞬间在白临渊胸中升腾。
他用双手支撑在桌面上,上半身微微向前探去,声音发抖:“还有一人活着,那就不是全无希望。给皇贵妃用最好的药材,百姓都能保下的人,朕也肯定能保下!”
听他这样说,那医女不但没有开心,反而又开始磕头。
白临渊感觉不好:“怎么?”
那医女的声音断断续续:“回……回皇上,最后那一名妇人,并……并非活了,而是……剖开了肚……肚皮,舍了自己的命,保了那孩子一命。”
一瞬间,白临渊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了座位上。
那医女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等着白临渊的发落。
而白临渊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御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白临渊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度秒如年的感觉——
于他而言,陈小芭本人无关紧要,而她腹中的孩子却是他与陈佳芊感情的见证。
按照他平日里的做事风格,为了自己的孩子,杀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偏偏陈小芭不是坏人,她的存在还是他让陈宏图放松警惕的重要一环,因此这人不能杀。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陈佳芊是为何能来到陈小芭身体中的,更不确定陈佳芊的灵魂会不会再次来到陈小芭的体内。
忽然,张公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皇上,小秋来报,说皇贵妃娘娘想见皇上最后一面。”
拿不定主意的白临渊决定,先回锦绣宫看看情况。
他大步流星回到锦绣宫,就要进门。
张公公赶忙阻拦:“皇上,产房污秽,怕冲撞了您啊!”
“让开!”白临渊一挥手,将张公公甩到了一边。
其他人再不敢阻拦。
他推门而入。
房间里,血的味道明显,医女们进进出出,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来,触目惊心。
陈小芭尖利的喊叫声传进白临渊的耳中。
这声音虽然不是陈佳芊发出的,但和白临渊印象中陈佳芊的声音一模一样。
他感觉这样的声音几乎要将他的耳膜刺穿,他几乎就要冲进去。
但抬脚的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虽然身体是一样的,但内里的灵魂却是不同的。
如果他现在进去看到了什么,那他答应陈佳芊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无法实现了。
因此,他停在了房间的屏风之外。
床上,疼得神志不清的陈小芭听到医女们纷纷行礼,努力集中自己全部的注意力,大喊:“皇上,我有话想单独跟您说!”
危急时刻,她也懒得考虑称呼什么的了。
白临渊现在心乱如麻,没有头绪。
所以,陈小芭有要求,他立刻答应,让其他人退下了。
领头的一名医女退下前还提醒他:“皇上,半刻钟时间不下决定,就是一尸三命啊!”
白临渊感觉自己的头上好像悬着一把刀。
这把刀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要从头顶进入他的身体,然后贯穿他整个身躯和灵魂。
他整个人都如坠冰窖。
房门被关上了。
安静的房间里,陈小芭开口了:“皇上,我是陈小芭,但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个陈小芭。”
白临渊额头青筋一跳:“你说什么?”
陈小芭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神志清醒一些:“皇上,您认识的那个陈小芭,应该是一个别的灵魂,她可能来自一个奇怪的地方。我猜,我们两个人是交换了灵魂。”
“你是想埋怨她占了你做皇贵妃的机遇?”白临渊反问。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小芭赶忙解释,“我不但不想埋怨她,我还想感谢她帮我报仇,还给了我接触一个新的地方的机会!我不想当皇贵妃,我只想去那个奇怪的地方。您剖开我的肚子救你们的孩子吧,我也可以回到那个奇怪的地方!”
白临渊没想到,陈小芭竟然是这样想的。
事已至此,他也不再隐瞒了。
“事情应该与你猜测差不多,她确实与朕说过,她来自一个特别的时空。”白临渊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朕知道你无心权势,但朕不想剖开你的肚子。若这具身体就这样死了,孩子是能活,你的灵魂也能得到你想要的,但还有谁的身体能承下她的灵魂?”
陈小芭也被吓到了:“我……我忘了想这件事了!”
白临渊给她打气:“不管你们的灵魂什么时候会交换回来,现在你腹中的孩子都是她心心念念的。你既然感谢她,就该帮她,帮她把孩子健康生下来,帮她保护住你自己的这具身体。而且若是这具身体有损,你们想再交换过来,怕也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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