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的日子,在一种表面平静、内里焦灼的状态下缓缓流逝。林风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调息,修复着与黑色战舰激战后更加严重的伤势,同时分出一缕神识,时刻关注着冰棺中苏清雪的状态,以及怀中玉匣内云璃火种的波动。
生命星泉带来的那一丝生机,如同在苏清雪近乎死寂的冰封世界中点燃了一盏微弱的灯,虽然无法驱散全部黑暗与寒冷,却顽强地证明着“存在”本身。那眉心的淡七彩光点稳定地散发着柔和的生命韵律,让林风在疗伤的枯燥与对前路的忧虑中,始终保有一份坚实的慰藉。
云璃的火种则更加活泼旺盛,淡白色的光芒透过玉匣,隐隐传递出一股温暖的生机,仿佛沉眠的生命正在积蓄力量。
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脆弱的平衡,在数日后的一个傍晚,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细微却尖锐的“滋滋”声打破。
声音的来源,是寂那一直沉寂的残破躯体!
林风猛地睁开双眼,目光如电射向声音传来之处。只见寂那断裂的左肩接口处,以及胸口几处裸露的、黯淡的能量回路节点,此刻正跳跃着极其不稳定的、细碎的电弧火花!那声音正是电弧灼烧空气所发出的!
紧接着,寂那颗如同宝石般镶嵌在胸腔正中央、原本也已黯淡无光的核心处理器,骤然亮起!并非以往那种稳定柔和的蓝白色光芒,而是一种忽明忽暗、带着急促闪烁频率的猩红色光芒!
“警…告…核心…数据…冲突…强制…重启…”
断断续续、带着强烈电子杂音的意念,极其微弱地从寂的方向传来,如同垂死者最后的呓语。
林风心中一紧,立刻起身,却不敢贸然靠近。他不知道这是寂自我修复到了关键阶段,还是出了什么未知的岔子。
那猩红的光芒闪烁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频率逐渐放缓,颜色也开始由猩红向幽蓝过渡,最终稳定在一种略显苍白、不如以往凝实的蓝色光芒上。
同时,寂那残破躯体上跳跃的电弧也渐渐平息。他那只完好的、如同晶体构筑的右眼,缓缓亮起,光芒有些涣散,仿佛焦距尚未对准。
“……林…风?”寂的意念再次传来,依旧带着杂音,但比刚才清晰了不少,只是语调显得有些迟缓、生硬。
“寂!你感觉怎么样?”林风心中一喜,连忙以神识回应,同时小心翼翼地靠近几步,仔细观察着。
寂的“目光”缓缓移动,扫过山谷,扫过光噬族战士构成的光柱,最终落在林风和身后的冰棺上。
“系统…重启完成。损伤评估…严重。能量水平…极低。记忆数据库…部分模块受损,数据…丢失。”寂的意念断断续续,像是在艰难地检索和组织信息,“我们…成功了?归墟…平息了?”
“是的,我们成功了。归墟已经平息。”林风肯定道,心中却微微一沉。寂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记忆模块受损?
“苏清雪…阁下…状态?”寂的“目光”投向冰棺。
“她生命本源枯竭,自我冰封保住了最后一丝生机。我刚寻来生命星泉之源,暂时稳住了她的状态,但无法根治。”林风解释道,同时留意着寂的反应。
“生命星泉…之源…”寂低声重复了一遍,核心处理器的光芒微微波动,“高维生命能量聚合体…珍贵。建议…优先确保其安全。”
这话听起来倒是符合寂一贯的冷静和逻辑。林风稍微放松了些警惕,开始详细告知他离去后发生的事情,包括光噬族的援手,初生星域的冒险,以及归途中遭遇的神秘舰队袭击。
然而,当林风讲到云璃为了净化扭曲核心,燃尽自身化作最终净化之火时,寂的反应却显得有些……平淡。
“云璃…尊者…牺牲。数据记录…模糊。逻辑层面…理解其行为必要性。情感模拟模块…响应…缺失。”寂的意念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实验结果。
林风眉头微蹙。寂虽然向来情感淡漠,但云璃的牺牲如此惨烈,他竟连一丝模拟出的“惋惜”或“敬意”都没有?这与他认知中的寂有所不同。
在后续讨论如何修复他的躯体,以及如何进一步加强山谷防御,以应对可能再次来袭的敌人时,寂的异常更加明显。
他大部分时间还能保持冷静分析,提出一些基于现有材料和能量水平的、可行的修复方案。但偶尔,他的逻辑会突然跳到一个极其激进、甚至可以说是冷酷的方向。
“……根据现有环境数据分析,此星球虽荒芜,但地核深处仍蕴藏可观原生能量。若以原初剑为引,构建大型汲灵阵法,强行抽取星球本源,可在短期内获得大量能量,加速我的修复进程,并大幅强化防御结界强度。”寂突然提出这样一个方案,核心处理器闪烁着冷静而漠然的光。
林风心中一震,断然否决:“不可!此星虽荒芜,但已在新生纪元中开始孕育微弱生机。强行抽取星球本源,等同于扼杀其未来,与归墟何异?此法有违天道,绝不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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