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遭遇了一种附着在破碎星辰上的、如同苔藓般的紫色菌毯。这菌毯覆盖了方圆数千里的一块巨大星骸,它似乎能吸收一切形式的能量,包括林风护体剑罡散逸出的微光。当林风靠近时,菌毯上突然冒出无数巨大的、如同眼睛般的孢囊,孢囊裂开,喷吐出漫天紫色的、带着强烈迷幻和精神攻击效果的孢子云。林风不得不耗费大量神魂之力,以原初剑意斩破虚妄,才艰难冲出孢子云的范围。
更有一次,他差点一头撞进一张横亘在两颗新生小行星之间的、几乎透明的巨大蛛网上。那蛛丝坚韧无比,蕴含着强烈的粘性与麻痹毒素,一只体型堪比山岳、长着八只复眼、以吞噬星尘能量为生的“虚空编织者”正潜伏在网中央,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林风察觉到危险,险之又险地绕开,那巨蛛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追击,似乎将他视作了不够塞牙缝的小点心。
这些生命形态千奇百怪,强大而诡异,它们遵循着最原始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它们对林风这个“外来者”充满了本能的排斥与攻击性。一路行来,战斗几乎从未停歇。林风身上的伤势添了又添,灵力消耗巨大,若非原初剑对这里的生命能量似乎有着某种奇特的转化与共鸣能力,能让他勉强汲取一些混乱能量补充自身,他恐怕早已力竭。
然而,在这无尽的危险与挣扎中,林风的心境,却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他看到了生命在最恶劣、最混乱的环境下,所迸发出的那种令人惊叹的顽强。一颗种子在能量风暴中飘荡,最终落在一块即将崩碎的星骸上,竟能硬生生扎根,汲取着狂暴的能量,绽放出妖异而美丽的花朵,哪怕这花朵可能只有一瞬的绚烂。那些看似丑陋恐怖的巨兽,它们的一切行为,捕食、防御、繁衍,都只是为了在最残酷的环境中活下去,纯粹而直接。
这里没有文明,没有道德,没有秩序,只有生存与进化本身。创造与毁灭在这里如同呼吸般平常。一颗星球的诞生,可能意味着另一片星云的湮灭;一个强大生命的崛起,必然伴随着无数弱者的尸骨。
“生命……原来可以如此野蛮,又如此……纯粹。”林风在一次短暂的调息中,望着远处一片正在缓慢凝聚的、散发着蓝色光晕的星云,心中有所触动。
他回想起自己掌控的原初剑,其中蕴含的九大文明锚点——生命、沉凝、记忆、秩序、牺牲、希望……这些力量,无一不是建立在某种“秩序”与“理性”的基础之上。而在这里,一切秩序都显得格格不入。原初剑的力量似乎受到了这片天地原始、混乱法则的某种压制,无法完全发挥。
但压制之中,又隐隐有着一种更深层次的共鸣。
那是对“生命”本身,对“创造”源头的共鸣。
林风不再一味地依靠原初剑的力量去硬撼、去斩灭。他开始尝试放缓速度,将心神更加沉浸入这片混乱的天地。他手握原初剑,不再将其仅仅视为兵刃,而是作为一个沟通的桥梁,一个感知的延伸。
他尝试着去“倾听”那些能量流的走向,去“感受”那些原始生命体内蕴含的、最本真的生命波动。他不再强行从环境中掠夺能量,而是尝试着引导一丝丝相对温和的生命能量,如同疏导溪流般,缓缓引入体内,经过原初剑的初步过滤与转化,再加以吸收。效率虽然慢了很多,但对身体的负担更小,也更加契合此地的环境。
他甚至开始模仿那些原始生命的行为,让自己的气息尽可能地融入这片混乱,减少被攻击的频率。
这个过程艰难而缓慢,充满了不确定性。但林风能感觉到,自己对“生命”与“创造”的理解,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加深、拓宽。原初剑那受到压制的光华,似乎也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更加内敛,更加贴近某种本源。
他不知道这种方法能否帮他找到生命星泉之源,但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在这片遵循着野蛮生长法则的星域中,唯一可能行得通的道路。
他调整方向,感受着冥冥中那股最浓郁、最纯粹,却也最狂暴的生命能量的召唤,继续向着星域的最深处,一步步艰难前行。
前方的能量风暴更加猛烈,出现的生命形态也越发强大、古老。但林风的眼中,少了几分初来时的凝重与不安,多了几分探索的沉静与适应后的坚韧。
希望,仿佛就隐藏在这片混乱与野蛮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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