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遗迹的崩塌如同迟来的葬礼鼓点,在众人身后隆隆作响。黑石碎块如雨落下,能量泄露的嘶鸣仿佛是这片诅咒之地最后的哀嚎。幸存者们搀扶着伤员,背负着牺牲战友的遗体,沿着来时的黑石桥,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出口奔逃。
戈尔东一边架着脚步虚浮的戴夫,一边还得注意别让昏迷的柯西金从简易担架上滑下去,嘴里骂骂咧咧就没停过:“操!这破地方塌起来还没完没了了!戴夫你小子给我使点劲!平时吃饭的劲儿呢?!还有你,老书呆子,晕得倒是时候,沉得跟头死钷素似的!”
戴夫哭丧着脸,气喘吁吁:“中……中士……我腿软……”
“软个屁!想想回去能吹多大牛逼!咱可是跟黑色圣堂一起砍过大魔的!够你吹到下辈子!”戈尔东的话糙理不糙,倒是让几个筋疲力尽的新兵又挤出点力气。
101大爷背着硕大的工具包,手里还拎着那个已经黯淡无光、布满裂纹的“真实之楔”石盒,这玩意儿现在看起来跟路边的破石头没啥两样,但他记得审判官的命令——回收。他闷头赶路,偶尔回头看看那片不断塌陷的深渊,啐口带灰的唾沫:“呸!晦气地方!”
“炸弹”的状态很糟,灵能冲击和过度透支的后遗症让他几乎虚脱,由两名士兵搀扶着才能行走,但他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口中依旧念念有词,像是在为逝者祈祷,也像是在安抚自己历经磨难的灵魂。
卡尔中校走在队伍最后,确保没有一个人被落下。他回头望去,巨大的穹顶已经彻底被尘埃和火焰吞噬,心中百感交集。牺牲巨大,但……他们成功了。他们这群“杂牌军”,真的参与并促成了一次对混沌大魔的净化。
终于,一行人狼狈不堪地冲出了遗迹入口,重新回到了那片诡异的黑色石林。外界的光线(虽然是这个星球怪异的天光)刺得人眼睛发疼,但新鲜的(相对而言)空气涌入肺中,让人有种重获新生的错觉。
黑色圣堂的兰德掠袭者静静地停在不远处,如同忠诚的钢铁巨兽。塔维斯军士和他的三名幸存部下已经先一步到达,正在做最后的检查和警戒。看到514团众人逃出来,塔维斯军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黑色圣堂的严肃与514团的狼狈(甚至有点滑稽)形成了鲜明对比。
塔维斯军士的目光扫过514团幸存者,尤其是在重伤的柯西金、被搀扶的“炸弹”以及被101大爷像拎破砖头一样拎着的石盒上停留了片刻。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卡尔中校脸上。
这位身高三米、如同移动堡垒般的战斗修士长,头盔下的声音依旧冰冷如铁,但说出的话却让所有514团成员都愣住了:
“卡尔中校。”塔维斯军士的声音透过头盔扬声器传出,“以及……帝国卫队第514团的战士们。”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词句,这对于习惯直来直去的阿斯塔特来说颇为罕见。
“在这场远超凡人极限的战斗中,”他继续说道,语气严肃而郑重,“你们展现了……超乎预期的勇气、韧性与……战术价值(这个词他说得有点拗口)。没有你们的牵制、干扰,以及……关键性的行动(他大概指的是‘炸弹’的补刀和后续的引爆),净化任务不可能完成。黑色圣堂,认可你们在此役中的贡献。”
他抬起巨大的金属手掌,不是握手,而是用一种阿斯塔特特有的、表示敬意的姿势,重重地锤击了一下自己胸前的帝国鹰徽,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愿帝皇庇佑你们未来的征途。”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兰德掠袭者,留下一个高大而沉重的背影。
514团这边,一片寂静。
过了好几秒,戈尔东才掏了掏耳朵,小声对卡尔说:“头儿……我是不是失血过多出现幻听了?那铁罐头……刚才是在夸咱们?”
戴夫也傻乎乎地问:“他……他是不是说我们‘有价值’?”
连虚弱的“炸弹”都露出了些许诧异的表情。
卡尔中校看着塔维斯军士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来自一位阿斯塔特修会修士长的认可,其分量之重,远超任何勋章嘉奖。他深吸一口气,对部下们说道:“他是在表达敬意。用他们的方式。我们……值得这份敬意。”
这一刻,劫后余生的庆幸、失去战友的悲伤,与这份沉甸甸的、来自帝国最顶尖战士的认可交织在一起,让每个514团的幸存者都挺直了些腰板。
两艘运输船——黑色圣堂的兰德掠袭者和514团的“快速响应者号”——先后升空,迅速脱离了那片正在彻底崩塌、能量乱流肆虐的诅咒区域。从舷窗望下去,黑色的石林正在大面积塌陷,最终化作一个巨大的、冒着缕缕黑烟的坑洞,仿佛星球表面一个丑陋的伤疤。
回到相对安全的“快速响应者号”上,压抑的气氛终于缓解了一些。医疗兵(幸运地活了下来)忙着处理伤员,其他人则瘫坐在座位上,享受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宁静。就连戈尔东也暂时没了耍宝的力气,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几乎报废的激光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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