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黑暗的波涛中沉浮,每一次试图浮出水面,都被剧烈的头痛和全身散架般的疼痛压回深渊。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在一片颠簸和彻骨的寒冷中,艰难地撬开了沉重的眼皮。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小石头汗水和硝烟混杂的、焦急的后脑勺。我正伏在他并不宽阔的背上,随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奔跑而剧烈摇晃。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粗重的喘息,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令人不安的枪声和某种低沉的、非人的嗡鸣。
“醒了!紫鸢姐醒了!”小石头察觉到我的动静,声音嘶哑却带着惊喜。
“别停!快走!”李大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同样气喘吁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勉强抬起头,环顾四周。我们正在一片陌生的、布满乱石和枯木的陡峭山坡上狂奔,天色灰暗,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更大的风雪。除了小石头、李大姐,身边只剩下四名同样伤痕累累的抗联战士,以及一位我不认识的、穿着破旧羊皮袄、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汉子——想必是之前峡谷中那只抗联侦察小组的幸存者之一。
队伍的人数,再次锐减。张医生和其他战友的身影,已然不见。心口一阵绞痛,但我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
“情况……怎么样?”我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暂时甩掉追兵了……但鬼子肯定还在搜。”李大姐快速说道,她的左臂用撕下的衣襟草草包扎着,血迹斑斑,“多亏了老耿他们……”她看向那个陌生汉子。
老耿,就是那个侦察兵,他朝我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环境:“这地方不能久留,鬼子对这片很熟。得尽快找个地方躲起来,你们的伤员需要处理。”
我感觉到自己胳膊上的伤口又在渗血,高烧带来的虚弱感无孔不入。更糟糕的是,地底那种令人窒息的躁动感并未远离,反而因为之前在峡谷中强行引动“生命之树”残存力量的共鸣,变得更加清晰,像是一种恶毒的标记,牢牢锁定在我身上。“旧日之影”的愤怒,如同实质的铅块,压在我的心头。
我们不敢停歇,在老耿的带领下,朝着更加偏僻、地势更复杂的深山老林跋涉。每一步都伴随着剧痛和眩晕。食物早已吃完,渴了只能抓把雪塞进嘴里。生存,退化成了最原始的本能。
几个小时后,在我们几乎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时,老耿终于找到了一处极其隐蔽的地方——一个位于悬崖中段、被茂密藤蔓完全掩盖的天然岩缝。洞口狭窄,仅容一人匍匐进入,里面却别有洞天,是一个干燥、相对宽敞的小洞穴,能勉强容纳我们几人。
终于有了喘息之机。我们挤在冰冷的岩石上,互相依偎着取暖。老耿拿出最后一点炒面,分成极小份,就着雪水让大家咽下。李大姐不顾自己的伤势,和小石头一起,用雪水重新为我清洗、包扎崩裂的伤口。没有药,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对抗感染。
“接下来……怎么办?”一名战士虚弱地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李大姐和老耿对视一眼,眼神中都充满了凝重。
“我们现在和主力完全失散了,弹药也基本打光。”老耿沉声道,“夹皮沟这一闹,鬼子肯定像疯狗一样搜山。当务之急是活下去,养伤,避开风头。”
李大姐补充道:“老耿对这片山比较熟,他知道几个以前抗联用过的备用密营点和可靠的‘关系户’(指支持抗联的百姓)。我们得想办法弄到食物和药品,尤其是药品!”她担忧地看了一眼我和其他伤员。
“地底下……那东西,”我艰难地开口,感觉喉咙里像是塞了团火,“它好像……盯上我们了。特别是……我。”
老耿眉头紧锁:“我在这一带活动多年,也听说过一些老辈人讲的邪乎事。以前只当是迷信,现在看来……鬼子搞的那些名堂,怕是真惹出了不得了的东西。咱们以后行动,得更小心。”
短暂的商议后,决定由伤势较轻的老耿和小石头,在天黑后冒险出去寻找食物,并尝试联系可能的“关系户”。而李大姐和我等伤员,则留在洞中隐蔽。
等待是煎熬的。洞穴外风声呜咽,每一次异响都让我们心惊肉跳。我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努力保持清醒,感知着周围的动静和地底的波动。那黑红色的恶意如同潮汐,时起时伏,但始终存在,提醒着我们危机的迫近。
后半夜,老耿和小石头终于回来了。他们带回了一些冻硬的野果、一小块用命换来的(从野兽陷阱里偷取的)冻肉,以及一个令人振奋又忐忑的消息:他们找到了一个独居在山里的老猎人,是以前抗联的“老关系”,愿意提供有限的帮助。
“刘炮爷说,最近鬼子搜查得特别紧,还带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仪器,好像在找啥特定的人或者……东西。”小石头压低声音说,“他还说,山里不太平,晚上经常能听到怪声,野兽也跟疯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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