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髓根那苦涩中带着回甘的味道还在舌尖残留,带来的微弱暖流勉强对抗着深入骨髓的寒气。火折子的光芒越来越暗淡,跳动的火苗如同我们摇曳不定的生机,在这片亘古死寂的玉石祭坛石室里,显得格外脆弱。
短暂的进食时间结束,更现实的难题如同冰冷的巨石,压回每个人心头。
“接下来……怎么办?”小孙的声音带着虚弱的茫然,他裹紧了那件破旧的保温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石室入口那片无尽的黑暗。外面是错综复杂、危机四伏的遗迹迷宫,还有不知何时会出现的“乌鸦”。
守陵人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那具属于她老师的骸骨前,再次深深看了一眼,然后极其郑重地将那枚黑色龙徽佩戴在自己胸前。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过身,目光扫过我们这群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人。
“我们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冽和条理,“‘源初回路’的馈赠只是暂时稳定了情况。”她看向我,眼神严肃,“你需要真正的引导和练习,否则体内的力量依然是炸弹。而我们,需要信息,需要物资,需要……一条能通往地面,并且能避开‘乌鸦’耳目的路。”
她的话很现实,却让人更加绝望。在这深入地底、完全陌生的远古遗迹里,这些东西去哪里找?
“老师选择在这里沉寂,并留下指引,绝不会是偶然。”守陵人走到祭坛边,手指拂过那些已经黯淡的玉石纹路,“这座石室,这个祭坛,应该是内层回路的一个节点,或许还保留着一些……我们尚未发现的功能。”
她再次拿出那个金属指引器。此刻的指引器已经彻底沉寂,不再发出任何光和声音,仿佛完成了它的使命。
但守陵人并没有收起它。她沉思片刻,忽然用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在了指引器表面那个复杂的刻痕中心。
血液并没有滑落,而是如同被吸收般,迅速渗入了金属内部。
紧接着,指引器轻微震动了一下,表面那些刻痕竟再次亮起微光!但这一次,光芒不再是蓝色,而是一种柔和的、与祭坛玉石相似的乳白色!
光芒不再成束,而是如同流水般铺散开来,在指引器表面形成了一幅微缩的、不断变化的、极其复杂的立体地图!
地图的大部分区域都是暗淡的,只有我们所在的这个石室光点格外明亮。除此之外,还有几条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光线,如同蛛丝般,从石室延伸出去,没入地图边缘的黑暗之中。
“果然……”守陵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祭坛节点激活后,它能显示有限范围内的能量流动和结构连通……虽然大部分通路都早已断绝或堵塞……”
她的手指点在其中一条最清晰的、向外延伸的乳白色光线上。
“这条……能量反应最稳定,指向东南方向……似乎通往……一个标记为‘贮藏室’的小型空间?距离不算太远。”
贮藏室?!
这个词瞬间点燃了我们眼中微弱的光!
可能会有食物?药品?或者其他有用的东西?
“能确定安全吗?”紫英挣扎着站起来,谨慎地问道。之前的经历让他不敢再有丝毫大意。
“无法完全确定。”守陵人摇头,“能量反应稳定只代表结构可能完好,不代表里面没有危险或者没有被‘乌鸦’发现。但……这是我们目前唯一能看到的、可能有所收获的路径。”
赌,还是不赌?
留在这里,迟早冻饿而死,或者被找到。
出去探索,可能立刻遭遇危险。
答案显而易见。
“走!”紫英咬牙,做出了决定,“老规矩,我打头,守陵人姑娘指路,老陈小孙护住中间和伤员,鸢焰……”他看向我,眼神复杂,“你跟紧,尽量……别动用那股力量,除非万不得已。”
我点了点头,感受着体内那三股暂时平息却依旧蠢蠢欲动的能量,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压抑在角落。
我们再次整理了一下所剩无几的“装备”——几乎耗尽的能量武器、几把匕首和刺刀、空了大半的水囊、还有那点没吃完的硬邦邦的地髓根。
守陵人举着那发出微光的指引器,乳白色的光晕照亮了前方一小片区域。她率先走向石室一侧的墙壁——那里看起来严丝合缝,没有任何门户。
但当指引器的光芒照射上去时,墙壁上一块区域突然泛起了同样的乳白色波纹,紧接着,一块原本浑然一体的玉石墙面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了后面一条狭窄的、向下倾斜的通道!
竟然还有隐藏的门户!
通道内弥漫着更加陈腐的空气,但似乎并没有完全封闭。
我们依次进入,隐藏的门户在身后悄然关闭。
这条通道比之前走过的任何一条都要狭窄和古老,石壁开凿粗糙,布满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只能弯腰前行。守陵人手中的指引器是我们唯一的光源,乳白色的微光在绝对的黑暗中艰难地开辟出一小片可视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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