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的土墙根下,积雪被踩得瓷实,泛着黑冰的光。风声呜咽着穿过屯子,卷起灶膛里没烧尽的灰烬,空气里一股子烟熏火燎和隐隐的血腥气,还没散干净。
李参谋带着人清点缴获,几条破枪,百来发子弹,还有从保长家地窖里抄出的几袋黍米和半扇冻得梆硬的猪肉。东西不多,但在这年月,是救命的玩意。
猪肉当场就被剁了,和着剁碎的冻白菜、挖来的野菜根,扔进大锅里熬。油星子在水面炸开,那香味勾得人肚里的馋虫造反,孩子们扒着门框,眼睛瞪得溜圆,口水咽得咕咚响。
周村长拿着个破木勺,站在锅边,手有点抖。他看着锅里翻滚的肉块,又看看周围面黄肌瘦的乡亲,喉咙滚动了好几下,才哑着嗓子开口:“……都……都分分……娃娃们……多舀块肉……”
没人争抢。人们拿着豁口的碗,默默排着队,轮到自个儿,舀一勺稠的,再兑上大半勺汤,蹲到一边,埋头呼噜呼噜地喝。吃得急,却安静,只有吸溜汤水和牙齿磕碰碗边的细微声响。
我分到一碗,肉炖得烂糊,糊糊的,很香,吃下去,胃里暖烘烘的。但看着那些捧着碗、脸上终于有点活气的乡亲,看着赵老汉空出来的那个角落,心里那点暖意又沉甸甸地坠了下去。
粮食能缓一时,鬼子的报复,迟早会来。
李参谋没闲着。电台架了起来,天线藏在柴火垛里。他整天守着那嘶嘶啦啦的动静,眉头锁得死紧。师部的指示断断续续,多是催促行动、通报敌情,坏消息总比好消息多。
靠山屯不能久待。我们的人分成两拨,一拨帮着屯子里恢复秩序,组织民兵训练——其实就是教他们怎么放哨,怎么躲子弹,怎么把那几条老枪使得更准点。另一拨,由紫英带着,以屯子为基点,向外摸情况,找新的、更隐蔽的落脚点。
我的空间里装着最紧要的东西:剩下的弹药、电池、密码本,还有那台宝贝电台。平时就跟着队伍,他们勘察地形,我就在附近找能藏东西的隐秘处所。山缝、树洞、废弃的獾子窝……都成了我的临时仓库。需要时,再拿出来。
这能力用得越来越顺手,只要手能碰到,意念一动,东西就收放自如,确实没半点副作用,像呼吸一样自然。但我牢记着李参谋的话,也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屯子里的人只知道队伍里有能人,总能弄来点救急的东西,具体怎么弄,没人问,也没人敢打听。
隔空取物和那一下拽倒鬼子军官的诡异能力,我再没试过。那次的后遗症太吓人,脑袋像被劈开又粗暴地缝上,疼了好几天。血火更是碰都不敢碰,那玩意儿太邪性,感觉一旦放出来,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更多时候,我跟着胡师傅。他的“兵工厂”搬到了屯子后山一个避风的小山洞里。地方更窄,味道更呛人。我帮他捶打收集来的碎铁皮,用简陋的模子浇铸粗糙的弹头,称量那点黑火药。手上很快就没了娇嫩样,全是茧子和细小的伤口。
胡师傅话不多,偶尔哼一声,指点一句“力用老了”或者“药潮了”,就算教学。但他默认了我待在旁边看,有时忙不过来,会扔给我一撮火药:“愣着干啥?搓捻子!”
栓柱也常来,他好像对摆弄炸药格外有兴趣,胡师傅也不藏私,支使他干这干那。有一次栓柱自己鼓捣的一个小炮仗(他管那叫炮仗)真炸响了,虽然威力小的只崩起一捧雪,也乐得他呲着大牙傻笑了半天。
紫英的腿脚彻底利索了,成了实际上的军事教官。他带着屯里组织起来的十几个民兵,在屯子外的打谷场上练队列,练瞄准,练匍匐前进。动作僵硬笨拙,但他要求极严,哪个动作不到位,直接一脚就踹过去,骂得狗血淋头。
“腿绷直!没吃饭吗?鬼子刺刀过来你还能软着腿?”
“瞄准!呼吸稳住了!子弹金贵!不是给你听响玩的!”
民兵们怕他,也服他。都知道这是保命的本事。
我也跟着练。拼刺,据枪,战术动作。一遍遍重复,汗水湿透破棉袄,冷风一吹,冰碴子似的贴在身上。紫英没因为我那点“特殊”就客气,该骂骂,该踹踹。有次我突刺动作变形,他手里的树枝毫不留情地抽在我胳膊上,瞬间就是一道红棱子。
“战场上,鬼子跟你讲情面?”他眼神冷硬。
我咬着牙,没吭声,调整姿势,继续练。
日子好像又有了点规律,虽然依旧提心吊胆。屯子里的乡亲看我们的眼神,慢慢从最初的敬畏和一点点恐惧,变成了某种依赖和信任。谁家屋顶漏了,会来问问队伍里有没有人会修;谁家孩子病了,会来讨点草药;夜里听到狗叫得厉害,会赶紧跑来报信。
这种联系,细碎,平常,却像无形的线,把队伍和屯子紧紧捆在了一起。我们知道,这屯子是我们的掩护,也是我们的根。乡亲们也知道,这支队伍在,他们或许还能有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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